做完這一切,我站在山坡上,看著夕照下的河水和墳塋,有一種很不真切的隔世感。一代人死去,又有一代人新生,舊的故事隨著逝者掩埋在黃土之下,隻有一個潔白的碑刻記載著短暫的一生。多少的愛恨就在這轉眼間消失不見。我歎了口氣,順著山道下山,在山腳的桔子林裏,折了一段青枝。在我身後,無數的白碑林立在山坡上,顯得荒涼且寂寞。而山腳下,一大片綠色的桔林裏,成熟的紅桔子正密密麻麻的壓滿枝頭。
一日後,一個年輕的男人來到了這位於山坡上的公墓。一遍搜尋下來,他在一個新祭的墳墓前蹲了下來。那塊墓碑和周圍的一切並沒有什麼不同,潔白粗糙。上麵隻有簡單的幾行字,記敘這墓主人的生平。墓前的水泥台前,放了一枝濕了水分的青色桔樹枝。除此以外,別無他物。但是,年輕男人都在那墓前呆了許久。直到黃昏的霞光從河麵上消失,他才戀戀不舍的下了山。在山下的桔林裏,他隨手摘了一個紅豔豔的桔子,剝開皮,津津有味的邊走邊吃。然後在河邊,用力的把剝的完整的桔皮扔進緩緩流動的河水裏。
本以為可以守株待兔,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年輕男人蹙著眉頭,看著隨著河水遠去的桔皮,歎了口氣。那個古怪的女子,那不同尋常的熟悉氣息,那唯一一次追丟消失不見的人~想起這些,他額頭上的皺紋更加深了。
“布魯布魯布魯,布魯布魯布魯~”
暖洋洋的午後,我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就在我準備和周公探討人生哲理的時候,突兀的手機鈴聲把我從睡夢裏拉了出來。
我不是鬼母叫我阿離:“孟姐,碧羅刹你用完了麼?”
孟婆婆賣碗不賣湯:“完了~”
我不是鬼母叫我阿離:“快送回來,被發現就不好了~”
孟婆婆賣碗不賣湯:“沒關係,反正又不是我偷的~”
我不是鬼母叫我阿離:“……”
話雖如此,當天,我便吩咐魏大明回一趟冥府,把碧羅刹還了回去。這碧羅刹是什麼東西呢?就是庇護許小紫的那把碧色的竹骨傘。這碧羅刹是一件護身法寶,若是靈體耗損太過,隱庇其中就可以滋補生氣。是一件保命的法寶。這法寶是閻羅王的得意收藏之一,前些時間,我看許小紫耗損過度,透明到幾乎快要消失了,便托鬼母幫忙弄來這東西用用。但考慮到閻羅王的死摳性格,鬼母便動用了歪門邪道的方法,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偷偷盜走了寶貝。然後遣了貼身的一個童子送來的。
魏大明回了冥府,陸小豐送花去了。偌大的生別離鮮花店隻剩下我一個人。最近隨著氣溫的下降,生意也逐漸冷清起來。所以整個生別離都籠罩在一片冷清之中,連花兒也似乎開的懨懨的。
不對,這氣溫不對。我抬頭一眼瞥見牆上正在鳴響的空調——正常工作。那就是外因了——我眯起眼睛,隨手撈起一枝開的正好的向日葵朝著白色的牆壁橫打過去。果不其然,那粗大的向日葵花莖在沾上白色牆壁的那一刻忽然結出了一層白霜。不一會兒,一朵開的正妍麗的向日葵就變成了亮晶晶的冰雕,無比生動的掛在了牆上。就像是凸出的浮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