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歲那年過得很不好,我曾以為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過得很好。
然後我遇到了一個姑娘,我以為,美好的生活正向我打開。但實際上,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妄想。盡管並沒有人給我施加壓力,我卻自己給自己套上了枷鎖。
這枷鎖,來自於劉邦被警車帶走的那個春天的傍晚,來自於劉邦彎腰撿起那些錢幣時醉漢發出的、高高在上的笑聲。
有時候,我總在想,為什麼在造物主創造我們的時候,要將一部分人創造的健康完美,而另一部分人,卻創造的存有殘缺。
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有的人明明什麼都不缺,卻一心要尋死,而另外有些人,明明遇到很多的挫折、苦難、不便,卻仍舊滿懷希望的努力活著。
曾有一度,我在想,哪怕劉邦患有頑疾,也比不會說話要好啊。頑疾有治愈的可能,可不會說話,卻是會伴隨一輩子的不圓滿。
這種不圓滿,會讓他一輩子都活在他人異樣的注視下,憐憫、同情的目光將緊緊圍繞著他,讓他很難抬頭。
這先天的缺憾,將困住劉邦漫長的一生,並將其打上悲苦的色調。
我眼睜睜看著,卻什麼也分擔不了。
這感覺,讓我如坐針氈、罪惡又煎熬。
想起劉邦,我從混亂和迷失中冷靜下來。
對不起,我說。
喬喬麵色微紅,看著我輕笑了一聲。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她說。不過就是因為這樣,小北,我怎麼也無法恨你。
我在外麵等你。我拉開門,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我怕,再有一秒,我會忍不住將她摟在懷裏。
她是我晦暗生命裏的一道純淨陽光,既然不能給她幸福,就不要將其毀了。
冷風吹來,我躁動的心稍稍平複了下來。
那一刻,我無比懷念劉邦,劉邦,你現在在幹什麼呢?要是你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怎麼辦?
時間到了淩晨,街上空曠又安靜。
學校是回不去了,我在一家網吧附近開了間房,讓喬喬住了進去。然後轉身,準備用僅剩的二十塊錢,在網吧消磨一夜。
喬喬看著我,欲言又止。但最終卻什麼也沒說,轉過身去,走上了那昏黃燈光下的狹窄樓梯。
我看了一夜的電影,四點多的時候,終是忍不住困倦,睡了過去。
模模糊糊,聽見有人說殺人了、跳啊之類的詞兒。
當時也沒在意,還以為是玩遊戲的人在語聊。
之後,便沉沉的睡去。直到早晨,網管前來叫我。
“喂,兄弟,兄弟,醒醒。”
“嗯?”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我以為是網管是為了清位,當下站起來,準備去衛生間洗把冷水臉然後去找喬喬。
不曾想,走了兩步,卻被一個穿著警察製服的人攔住。
“你就是祝小北?”警察問。
“是我。怎麼了?”我疑惑的問。
“跟我們走一趟吧,有個案子需要問問你。”
警察說。
“什麼案子?”我茫然。
我一直奉公守法,也沒交過什麼不良的朋友。有什麼案子是需要問我的?
“去了你就知道了。”警察硬邦邦的說。
我跟著他出去,熬夜顯出的頭暈稍稍緩解了一下。
想起喬喬還在旅館,離開之前要先去和她說一聲,於是,我掏出手機準備給喬喬發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