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如此?”
“千真萬確,師祖。我在雪下摒住呼吸藏了一整日,確實聽到住持方丈室內有女子言語。”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年輕的僧人合掌退下。
枯滅看著窗外遠山積雪,一片瑩白,不由得歎了一聲:“終究還是陷進去了麼?”
長夜並不知曉,自己這一和尋常相異的行為已經引起了他人的揣測,並成功借著隔幾日送炭上山的空隙探出了究竟。
慣常的早課結束後,有三代弟子邀長夜談禪。
長夜以為尋常,便去了。
草廬上,還未睡醒的女子被闖入的僧人帶走。
一番講解之後,天色便到了午時。
雪雖然停了,但天色仍是黯淡的很,鉛灰色的雲沉沉的壓在山尖,幾乎要垂墜下來。
又有長老請示長夜,寺內一些難以決斷的事物。
長夜一一答了,準備回到草廬,卻又被幾個前來請教的弟子絆住了腳。
再駑鈍的人,也知曉其中有問題。更何況,長夜向來聰慧非常。早在長老拿無關事項來請示自己的時候,長夜便察出了異常。但那也隻是並不缺切的猜想,長夜尚未想明白,為何長老要突然問起他這些事情,畢竟這些瑣事,他是從不插手的。
等到了那幾個一臉愧疚的弟子上前討教時,長夜終是驗證了那猜想,今天接連的幾件事,都是套在一起的局。
他們想要把他留在寺內。
為何呢?
他除了在寺內,就在草廬,如今,他們迫切的想把他留在寺內,那隻說明了一個問題,草廬正在發生什麼事。
長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隨著氣溫的降低,冬日她一向嗜睡。此刻,怕是還未從冥室起來。
他們的目標是她!
長夜理清其中的關卡後,轉身朝著枯滅的居所走去。幾個心虛的弟子還想攔住他,卻被他眸光一掃,嚇得垂手不動了。
一路急行踏雪。
卻見枯滅開著門,整好以暇的等著他。
“住持方丈。”
枯滅態度平靜的行禮。
“她呢?”
長夜直接問道。
“那妖物使了妖法走了。”
枯滅道。
“她不是妖物。”
長夜想起那紙上的那個否字,反駁道。
“老衲相信自己的眼睛。”
枯滅步步不讓。
“她真走了?”
長夜不與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問道。
“哼!妖物有妖法,自是來去自如。這世間,誰又能攔她?”
枯滅冷哼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
長夜盯著枯滅,一字一頓。
枯滅抬起眸光,平靜的眼睛裏藏著一絲心痛、一絲惋惜、一絲憤然,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老衲從未忘懷佛門戒律。”
長夜默然不語,轉身欲離去。
枯滅卻叫住了他:“住持方丈,我已給師兄去了信。若山間雪化,不過五日,師兄就該回來了。”
長夜的腳步頓了頓,但仍是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
枯滅看著消失在積雪庭院中的挺拔身影,不由得頹然坐下,深深歎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