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托尼的時候我不禁嘖嘖稱奇,秋風乍起,城中的潮女連雪地靴都穿上了,他還是一身短打,夾克加短褲,露出小腿上精壯的肌肉和棕褐色肌膚。“這是剛從乞力馬紮羅打兔子回來啊?”我打趣他。
“小鬱!你怎麼瘦成這樣!”他看到我也吃了一驚。縱然黑色傑尼亞把身材掩飾得很好,眼窩深陷是沒人看不出來的。“還是那麼誘人!”他大步走近,給我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幾乎把我弄折在他懷裏。
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他問起我的近況,在別人那裏不能說的話,到他這裏反而變成了理所當然。我們幹掉了兩瓶20年的紅酒,我向他講起齊名,講到後來,我已無話可說,局麵變成了他安慰我。他把我摟過去:“小鬱,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你才二十四,要什麼有什麼,怕什麼?”
我紅著眼睛窮凶極惡,一定是喝多了。“我不是傷心他,是傷心我自己!”這話這態度我對著齊名絕對說不出來,今天一定是醉太厲害這樣口不擇言了。
罵過瘋過之後,反而覺得心情輕鬆好多。我們互相攙扶著站在山頂,兩個大男人倒有點相依為命的意思。眼睛還是紅紅,我的頭發被吹起來,他的手指細細拂過。“小鬱,你的眼睛真美。”
我立刻警覺地退後。“托尼,你別乘人之危啊!”
“真是的,我真心誇你,反而收到這種回報。”這人苦笑一下,但很快掩飾過去。“對了,你現在住哪兒?”
“我?衣箱吧?”我輕笑。他許是猜到了我離開齊名時決絕的姿態,不說話。過了一會兒,他開口:“對了,我有個朋友,有個花園別墅在赤柱,你要不要租?”
“赤柱?我淨身出戶啊大哥,等著翻本呢,獨樓我哪裏租得起啊!”其實不是租不起,隻是我現在特別不想住到哪怕有一點可能見到齊名的地方。
“他不在城裏,想找個朋友幫他看房子,半賣半送,據說真的很好啊,你去看看吧!”他不依不饒。這麼好的價格,哪裏去找?經不住他軟磨硬泡,我終於答應去看看。
當夜,我一個人鑽出計程車,走進酒店。一個踉蹌,與出酒店的一人撞了個滿懷。滿身的酒氣加上這麼一撞,我差點全吐在了他那一身名牌西服上。
“對……對不起……”我集中精神捋直舌頭,但還是一副要揪住他領帶才能站直的狼狽相。
“先生,你要不要緊?”有力的臂肘不動聲色地挽起我,講話彬彬有禮,溫和從容。我這才抬起頭,看到他的臉。即使醉成這樣,我也能看見,這張有故事的臉給人留下的深刻印象。他的目光灼灼如星,膚色是曬過的小麥色,與城中大部分保養良好的矜貴男子不同。他詢問的目光在我臉上掃過:“你住幾層?我送你上去吧?”
失戀加上心事,讓我的舌頭不受控製。他這一問,我倒是來了興頭:“帥哥,要不要陪我再喝幾杯?”
再自然不過地,我們走進了酒店的酒吧。我們要了一瓶占邊,徹底把它喝了個底朝天。深夜,安靜的爵士在我們身邊回響,客人寥寥,而我今夜的心事,讓我非要找一個人吐露不可。我忘了自己絮絮叨叨地向他說了什麼,可能左不過是齊名那幾句話吧。除了托尼,陌生人更能聽懂我的話,以及作出積極的回應。
我不記得是怎樣被送回房間的,我後來的回憶中,隻記得在滿屋酒店香水味的房間中,有一個臂彎把我抱到了床上,有一雙溫柔的手幫我解開了襯衫領口。我沒有放他走。最後的意識裏,我隻記得自己告訴自己,既然把人家勾上了床,要做就做全套,何況他的嘴唇那麼柔軟,帶著些許胡渣的親吻徹底勾起了我本不想放縱的欲望。我隻記得我情動如火,使盡渾身解數要讓我這帥氣的一夜情對象服軟,過度的挑逗讓我經曆了最徹底的高/潮,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早上的陽光很好。我摸摸身邊,還好,人已經不在了。我最怕一夜情之後要留電話啊吃早餐一類的尷尬局麵,在夜裏認識的人就要在夜裏離開。隻是我起床整理時,發現我的衣物竟然被整理收好,浴室裏的熱水不燙不涼,正是我想要的那一種。
我有點後悔沒問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