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正月初十,龍脈山口的二郎廟不知為何突然舉辦了一場驅魔辟邪的盛會。
不僅是村中眾人在得知消息後,為求家宅安寧,人丁興旺,提前到廟門口排隊,等候儀式的開始。
就連外地之人也開著拖拉機或者騎著加重自行車連夜趕來了月亮村。
這等盛況,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幾十年來都沒有發生過。
販賣貨品的小商販們不亦樂乎,挑著擔子,掛著煤油燈,早就在二郎廟門前的道路兩邊,擺上了長達數百米的小攤。
這些小攤貨物琳琅滿目,讓從沒見過世麵的村民們看得眼花繚亂,流連忘返。
香燭紙錢,佛牌生肖,蓮花菩薩,平安符;
菩提念珠,翡翠珍珠,瑪瑙琥珀,鼻煙壺;
手鐲項鏈,耳環吊墜,銀簪花鈿,胭脂露;
糖人兒俏,叮叮糖響,絞絞糖粘,芝麻糊;
醪糟湯圓,涼麵涼粉,花生甜水,酸辣粉;
泡泡糖新,酸梅粉奇,濟公丹妙,向兒葵;
……
一盞盞玻璃罩中透出的昏暗火光,給這個寒冷的深夜帶來了暖意。
“咚……”
子時一到,廟中的千年古鍾發出了震懾心扉的響聲,在這個寒冷的夜晚,久久回響。
眾人立刻放下了手中小吃,排著整齊的隊伍,虔誠的從左門緩緩進入。
不一會兒後,隻見他們帶著滿臉的希望,手捧蓮花燈從右門出來,朝鳳淵河岸邊走去。
瞬即,鳳淵河中飄蕩著無數盞蓮花燈,星星點點的祥瑞之光,為信眾祈禱著這一年的平安康健。
醜時剛到,寺中傳來急促的木魚聲,而鳳淵河中的蓮花燈,順著支渠小溪飄進了淩家花園中的水池。
“呼呼呼……”
風聲乍響,一股妖風突然襲來,掀翻數家茅草屋頂,就連鳳淵河中的蓮花燈也被吹滅甚至是歪歪倒倒的沒入了水底。
鳳淵河本是季節性河流,冬日水淺露河灘,可是不知為何這突然而來的狂風,卻能席卷起一米多高的水浪,嚇得放燈的人們驚吼著往二郎廟門口的大壩跑去。
“啊啊啊……”
廟門口亂成一片,可是狂風駭浪卻並未停歇。
在這黑暗而混亂的夜晚,唯有二郎廟這棟朱紅色的建築,能給人帶來祥和安寧的感覺。
小販慌忙收攤,擔著籮筐,跟著信眾紛紛往廟裏鑽。
此時,還哪裏顧什麼空門,左門,右門?
眾人就像逃命一般,見門就入,什麼信仰和禁忌,在這生死一線之際,全部都拋之腦後。
道場中,數十僧人閉目念經敲木魚,任憑狂風撩動僧袍,也不顧及周圍喧鬧慌張的人群。
“呼呼呼……”
狂風再一次疾馳而過,一長相俊俏的小和尚猛然睜開了眼睛,眉頭深鎖。
轉瞬,他繼續閉上眸子,敲擊木魚的速度更快,念經的聲音更響。
“哢嚓!”
他手中的木棒蹊蹺折斷,刺破了食指。
“嘀嗒!”
一點鮮紅的液體,滴落在地麵。
他慌忙吼道:“各位師兄堅持住,隻要過了醜時,一切災難都不會到來!”
數十位僧人如同聽到了緊箍咒,更加賣命的吟咒頌法。
醜時還有半個小時結束,小和尚微睜眸子,望著銅鼎中的那根記時香,手數念珠,心中焦躁的期盼著那根香,快點燒盡。
可是,他等來的卻是遠處淩家木樓上,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小和尚的心一震,猛然間站了起來,望著東方的那棟木樓,眼露絕望,冷道:“癸酉年癸醜月癸醜日癸醜時,速速派人前去看淩家出生的是男嬰還是女嬰?”
信眾中也有著月亮村的村民,他們都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小和尚的話語,也明明白白的看到了小和尚眼中的神情,於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都沒聽到嬰兒呱呱墜地的哭聲,怎麼大師就知曉淩家嬰兒出生?”
“淩家是大戶人家,每年給二郎廟的燈油錢也不少吧。明大師他們今日開壇做法,難道是為了淩家祈禱平安?”
“淩家那女人懷了這個孩子,就一直身體不好。聽說還從龍脈山上滾下來過。”
“這孩子也算命大!那女人腿骨都摔斷了,居然連胎氣都沒有動。”
“究竟明大師想要知道男女是為何呢?”
“也許淩家當初請求送子娘娘送一男丁吧!”
“今夜也真是邪門,聽聽這風聲,像鬼哭狼嚎一般,就算七月半,也沒刮過這樣恐怖的妖風!”
“呸呸呸……大過年的,你瞎說什麼?”
……
“呼呼呼……”
狂風更加張狂的肆虐著月亮村,二郎廟中的所有香火和紙錢突然被龍卷風席卷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