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七第一次在心中聽到了花開的聲音,這年他剛二十出頭,還是地下街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混混,他熱愛打打殺殺的日子,誓要在道上混出個名堂。
“你這次都傷筋動骨了,怕是以後陰雨天得找上來了,哎,這疤肯定是不小……”容芷卉細心的給莫七包紮好了傷口,滿麵愁容。她雖然從小就見慣了莫七的大傷小傷,可是心裏仍是揪著疼。
“行了,這老頭子入了土了,又換成你絮叨我了。”莫七心說男人身上落下兩個傷疤什麼的實屬尋常,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別跟我提我爸!人在的時候說什麼也不答應,你還挺殷勤的……這人沒了,你倒是沒動靜了。我跟你要房子、車子、銀行小本本了嗎?你打小為了我什麼都舍得出去,如今一紙婚書倒是舍不得了!”
容芷卉第一次對莫七發了火,她的嗓音溫軟,即使是在氣頭上,說話的語調也好似尋常聊天一般。
莫七聞言黑了臉,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站到診所老遠都能聽到女人哀淒的哭聲,他氣惱的握緊了拳頭,眼見剛換上的白紗布又被血水洇濕了,竟是覺得心頭的疼痛遠遠蓋過了這傷。
他不是不想給,而是現在給不起。如今他剛當上堂主,頭兩日險些喪命在刀棍下,還不知道背後的主使是誰。
他連自己的安危都保障不了,如何能給芷卉一個安穩的家呢。
從此莫七再沒踏入過小診所一步,日日夜夜的想著如何往上爬,如何壯大勢力。
不知不覺就過了三年……
莫七買好了鑽戒,每天都要從褲袋裏掏出來看兩次。
據說這顆裸鑽是切工一流的大師造就的,處處精美,他覺得芷卉一定會喜歡。
他在腦中幻想著芷卉帶上它的樣子,光是求婚的說辭就準備了三份。
“七爺,該走了。”
王強的一句提醒令莫七從憧憬中回到了現實,今天是收網的日子,成敗在此一舉。
“跟大家說,莫七的腦袋如今跟你們栓到了一條褲腰帶上。成了,我們就在沈市作威作福,再沒人能踩到咱們頭上;敗了,兄弟們一起上路,左右黃泉路上是不會覺得孤獨的。”
王強眼見七爺的身影逐漸隱沒在了黑夜之中,立刻向手下的弟兄傳達了七爺的話。
這個男人從來沒有退縮過,每次拚殺都站在兄弟們的最前頭,能跟著他大幹一場,這輩子也算不虛此行了。
莫七倚在車門上,意識有些不太清醒,虧得肩頭的劇痛令他不至於昏厥過去,隻是覺得身上越來越冷,仿佛能感覺到生命的流逝一般。
他雖然親手幹掉了沈市的龍頭老大,卻也吃了槍子。如果自己人先找到他,一切好說……可如果是喪刀的人先找到他,那還真是怕沒命活到明天啊……
莫七隔著布料摸了摸褲袋中的戒指盒,隱約間似乎又看到容芷卉好看的小酒窩,他警覺的聽到有腳步聲正在向自己靠近,遂將手放入了懷中,握緊了懷中的槍……
芷卉,如果我回不去,你就找個好男人嫁了吧,別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