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寧蹙了蹙眉,又見春祺端出幾盤子糟鴨烏皮雞放進食盒裏,“走,今兒難得清閑,姑娘性子好,不會說什麼的,再說,姑娘與世子如今這般,咱們兩個不該早些為自己做打算麼,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冬寧從來沒想過那些,姑娘在哪兒她便在哪兒。
春祺也不管她在想什麼,拉著她回了周氏素日裏住的倒座房。
……
沈栗渾渾噩噩的躺了一會兒,便感覺有人撩起了她的床幃。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給她換身衣服。”
“這迷魂香藥性很強,她一時半會兒不會清醒過來,但你們幾個手腳麻利些,別將她弄醒了,不然老夫人那兒有你們好受的。”
幾個模糊的身影靠過來,將她從床上扶起,脫去了她的中衣。
刺骨的寒意從外頭滲進來,她腦子清醒了片刻,抬眸模模糊糊看見楊氏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不知在說些什麼。
可她渾身上下都沒什麼力氣,半眯著眼,很快又意識渙散過去。
再然後,她感覺自己好似置身於碧波之上,身子底下晃晃悠悠的。
沒過多久,又有人將她扶住,往一個黝黑的門洞裏走去。
她總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幽長的噩夢。
夢裏高門大院兒庭院深深,光影斑駁,簾幕重重。
她仿佛一個幽魂,走進了一個名叫一心堂的小院兒。
那院子淒冷極了,房門緊閉,正屋裏也沒有半點兒光亮。
倒是畫廊地下掛著兩盞幽冷的宮燈。
昏黃的光暈映照著那間寬闊的書房。
窗戶上,投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許是她太想念了世子了,竟然做了這樣的夢。
沈栗自嘲一笑,閉上眼,昏睡過去。
……
公府規矩不比侯府,格外森嚴。
永寧伯府的兩個婆子顫巍巍的跪在廊下,“昨夜,我家大姑娘得罪了世子,今兒我家主子給世子送了份厚禮來賠禮道歉,還請世子笑納。”
秦煥長身立在門口,看了一眼睡在軟轎中藏得嚴嚴實實的女子,眉峰一冷,“她怎麼了?”
那婆子勉強笑道,“世子別擔心,姑娘隻是貪睡,並無大礙。”
說完,兩人便低眉順眼的垂著腦袋,安靜地等著男人發話。
秦世子與永寧伯府的公子哥們兒全然不一樣,周身氣質分外淩厲,尤其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冷得令人心底發怵。
這兩個婆子自詡跟著楊氏見了不少世麵,可今兒卻連看一眼秦世子都不敢。
她們又戰戰兢兢的,擔心今兒的事兒還不能成,若三姑娘都不行,永寧伯府便是當真沒有希望了。
秦煥眉眼沉肅,麵無表情地彎下腰,將沈栗從軟轎中打橫抱起,“滾出去。”
兩個婆子見秦煥將沈栗抱起,大喜過望,又懼怕男人身上的壓迫感,忙起身往外退出去。
沈栗許是察覺到暖意,粉嫩的臉頰往男人胸膛裏蹭了蹭,像隻貓兒似的,找了個舒服的位子,兩隻手蜷縮在胸口,便不動了。
秦煥沒料到沈栗的身子會這麼軟,又輕飄飄的。
剛抱上那會兒,就跟懷裏抱了團棉花似的,又帶著一股子馥鬱的香氣。
他俊臉微繃,手臂有些僵硬,若仔細看,能瞧見他耳尖隱隱露出的緋色。
隻可惜沈栗這會兒意識不清,總以為自己在做夢,連抱自己的人是誰都不清楚,隻以為是謝言慎,這個懷抱太舒服了,她睡得格外沉。
秦煥沒想到,沈家當真將沈栗當做禮物送了過來。
雖說他很喜歡這份禮物,可一想到他們竟然敢這般輕賤沈栗,心頭又忍不住一陣怒火。
“世子,我能再睡會兒麼……我好累……”
女子細弱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鼻音,軟軟糯糯的好似勾人犯罪的春藥。
秦煥麵上一片冰冷,忍不住將懷裏的人抱緊了些,這才讓他躁動的心神稍微安定下來。
他知道,沈栗這不是在同他撒嬌,她是迷迷糊糊中在與謝言慎說話。
說不失望是假的,但又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