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流著淚將沈栗擁進懷裏,“栗兒,你的命怎麼這麼苦?”
沈栗靠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裏,含淚笑笑,“女兒得了自由,這哪裏是命苦,分明是幸運。”
趙氏歎息著哭道,“可你的後半生該怎麼辦?”
她本就是和離過的女子,若再和離,日後怕是再不能嫁人了。
沈栗安慰道,“娘親遠在汴京,女兒一個人住在林州,在外祖母身邊盡盡孝道不也挺好的麼。”
趙氏說的不是那個日後。
沈栗又道,“女兒想好了,一個人也挺好的。”
趙氏滿臉淚痕,無言以對。
這日夜裏,母女兩個誰也沒睡,在一張床上說了一夜的話。
翌日,趙氏獨自登上了回汴京的馬車。
……
最近幾個月,玄鷹司一直籠罩在強壓之下。
但凡在玄鷹司上值的人幾乎人人自危,生怕被指揮使抓住了把柄。
誰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總之指揮使再也不像先前那般每日回府陪夫人,而是住在了玄鷹司,他終日黑著俊臉,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強大氣場,叫人一見便心生懼意。
秦煥料理完宸王一案,已是三個月後。
元晚音也終於被尋到了蹤跡,住進了明國公府。
宸王下了大獄,當年宸王妃被害一案也逐漸浮出水麵。
可秦煥還是住在玄鷹司,並未有要回府的跡象。
玄鷹司衙門陰雲密布,眾下屬叫苦不迭,又惶恐不安。
終於,等到趙氏的馬車進了汴京城,路遠才眉飛色舞地前來報信。
秦煥握著卷宗的大手一緊,強壓著心頭翻湧的晦澀,沉聲道,“人到哪兒了?”
路遠笑道,“說是已經過了正陽街了,許是要先回一趟永寧伯府,然後才會回國公府吧?世子,今兒可是要回府?”
秦煥淡淡的“嗯”了一聲,頭也沒抬,叫路遠先出去。
可沒人知道,他的注意力早已不在卷宗上。
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進去了,他索性放下卷宗,起身進了淨房。
這三四個月,他沒回那個沒有她的一心堂,一直住在玄鷹司的後院。
玄鷹司殺氣重,血氣濃,他不想讓她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兒,所以準備沐浴後再回去見她,洗完澡,他又想著,是她未經他的同意要給他物色通房,此事他還在生她的氣,不該這般輕易便原諒了她,此刻便去見她,顯得他多迫不及待似的,是以,他又在玄鷹司故意逗留了幾個時辰,快到傍晚,才提步出了衙門。
回到一心堂,整個院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
他皺了皺眉,來到門口。
屋子裏很安靜,沒有她與冬寧的說笑聲。
廊下雖掛著燈籠,可屋內仍舊一片冷寂的昏暗。
秦煥推開房門,舉目望去,寬闊的寢屋幾個月無人居住,屋子裏空落落的。
而他朝思暮想的人,根本沒在屋子裏。
他下意識攥緊鐵拳,壓抑住心底翻湧的怒意,“夫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