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元年(692)一月,酷吏來俊臣誣告狄仁傑謀反。武則天不察詳情,就把做了四個月宰相的狄仁傑罷相下獄。任用酷吏,以鞏固政權,是武則天的統治手段。這些酷吏專門製造所謂謀反大案。他們製造許多刑具,對被告嚴刑逼供。這次,來俊臣為了誘使狄仁傑承認謀反,要他承認願為武後的臣下就可免去他死罪。狄仁傑為了免於冤死,等待時機,他招認了謀反罪。他說:“大周革了唐室的命,萬物重生,我們是唐朝的舊臣,謀反確是實情。”其他幾個被指控謀反的大臣,除魏元忠外,都和狄仁傑一樣,全都服了罪。來俊臣見服了罪,沒有用酷刑,隻將被告收監。一天,判官王德壽受來俊臣指使,誘逼狄仁傑招供宰相楊執柔是同黨,狄仁傑十分氣憤,說:“皇天後土,叫狄仁傑去幹這種事情麼!”說罷以頭觸柱,血流滿地。王德壽害怕至極,不敢再說了。

狄仁傑承認謀反,來俊臣等也就放鬆了對他的看管,狄仁傑趁此機會,從獄吏那裏借來筆硯(yàn),偷偷撕碎被子,寫了一幅冤狀,縫在棉衣裏,請獄吏把棉衣送到家裏。

狄仁傑的兒子狄光遠收到棉衣,折開棉絮見到父親所寫的冤狀。急忙向武則天告發。武則天召來俊臣詢問,來俊臣對武則天說,狄仁傑下獄,並未動過刑,他住的地方也很舒服,如果沒有事實,他哪會承認謀反。武則天猶疑未定,派通事合人周綝(chēn)到狄仁傑處察看。來俊臣要狄仁傑穿好朝服,會見通事舍人周綝,又假造了一份請求賜死的《謝罪表》,讓周綝上交武則天。周綝核查,完全受到來俊臣的利用。就在這關鍵時刻,鳳閣侍郎樂思晦的兒子被武則天召見,他控告來俊臣謀害了他的父親。他說,國家的王法為來俊臣所欺弄,任何一個親信大臣,來俊臣都可以逼他承認謀反。聽了這個才九歲小孩的話,武則天有所醒悟。他召來狄仁傑,親自問他為什麼承認謀反。狄仁傑回答說,不承認早就死於酷刑之下了,哪裏還有機會向陛下辯白?”武則天又問,為什麼寫《謝罪表》。狄仁傑告說,並無此事。武則天這才真相大白,釋放了狄仁傑等七名同案人。雖然如此,武則天還是沒有讓他們官複原職。狄仁傑貶為彭澤縣令,同案有的還流放到了嶺南。

再度為宰相

狄仁傑當縣令的彭澤縣(今江西九江),是個窮地方。他一到任,親眼看到老百姓窮苦不堪,就向武則天上疏,陳述百姓困苦,乞免租稅。他在疏中說:“常年縱得全熟,納官之外,半載無糧,今總不收,將何活路?”

萬歲通天元年(696),北方契丹孫萬榮率軍攻陷冀州,殺死刺史陸寶積,屠殺官兵數千人。契丹兵進而又攻打瀛(yínɡ)州,整個河北為之震動,人心恐慌。武則天下詔擢升彭澤縣令狄仁傑為魏州(今河北魏縣、大名縣等地)刺史,前去平息戰亂。狄仁傑上任後知道,前任刺史獨孤思原因害怕契丹突然來襲,把老百姓全部遷入城裏,修補城牆,鞏固城防。與此做法相反,狄仁傑上任後打開城門,讓老百姓出城耕作。他宣稱,敵人離這裏還很遠,不必這樣驚慌。如果敵軍到來,我自有退敵製勝之策,無須煩擾百姓。契丹聽說狄仁傑到了魏州,懾於其威名,未敢冒犯,不戰自退。魏州官民對狄仁傑的氣勢和膽略十分敬服,他們感謝狄仁傑的德政,為他立了碑。不久,狄仁傑改任幽州都督。武則天賜紫袍、龜帶,並自製金字十二於袍,以表彰狄仁傑的忠心。

神功元年(697),狄仁傑晉升為鸞台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第二次做了宰相。

複相後,狄仁傑麵臨第一個大問題是派兵鎮守疏勒四鎮。當時王孝傑率軍大破吐蕃軍,奪回了西域的龜茲(qiūcí)、疏勒、於闐(tián)、碎葉四郡,並在龜茲設安西都護府,派軍駐防。這四鎮是唐朝的西疆要塞。然而,狄仁傑認為,派兵駐戍四鎮不是上策。因而他上疏朝廷,陳述用兵荒外,爭不毛之地,可謂無益可得,無利可圖,倘若一味用兵,必然耗費國家大量資財。狄仁傑建議,可模仿貞觀年間唐太宗冊封阿史思摩為可汗的做法,由他鎮守四鎮的舊例,封陰山貴族阿史那斛(hú)瑟為可汗,委坐四鎮。這樣既省了大筆開支又能達到安邊的目的。武則天並沒有采納狄仁傑的意見。

聖曆元年(698)八月,狄仁傑再次得到提升,拜為納言,兼右肅政禦史大夫。同年,北方東突厥進犯河北,攻掠定州(今河北省定州市)、趙州(河北趙縣),殺死官兵無數。武則天命太子為河北道元帥,狄仁傑為河北道行軍副元帥,征討東突厥,武則天親自送軍隊出征。狄仁傑率十萬大軍猛追,東突厥迅速逃回漠北,曾經飽受突厥驅使的百姓恐懼至極,生怕受到官兵殺害,紛紛逃匿。武則天任命狄仁傑為河北道安撫大使,妥善處理這一問題。狄仁傑上疏武則天,請求把這些百姓一律赦免,不加追究。他提醒武則天:“邊遠有事,還不足慮;如內地不安,就是大事了。”這是狄仁傑處理國家大事的出發點:努力淡化和消解矛盾,防止矛盾激化,力求國內的穩定。武則天采納了狄仁傑的建議,對被突厥驅使的百姓一律不問罪,許多逃匿的百姓紛紛回家。狄仁傑大量發放糧食,救濟窮困百姓,百姓很快安定下來。狄仁傑還下令,嚴禁官兵侵擾百姓,若有違犯,定斬不赦。在狄仁傑安民做法的感召下,河北道很快安定下來。狄仁傑回朝後,被授予內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