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有些暗了下來,孟乘風是坐立難安,為了防止自己胡思亂想,他已經迷迷糊糊強迫自己睡了又睡,實在是睡不著了,在屋裏再又呆不住,便穿好了衣服,邁步出了房門。
他們住的這個院落不大,現下樹還沒有發芽,顯得光禿禿,空落落。
院子裏並沒有其他過多的裝飾,除了石凳石桌,便是院門口大福字的影壁。鹹陽的建築很有些西北人豪放又質樸的風格,屋頂是鏤空雕刻的精美灰色石磚,低調樸實,卻也實用耐看。
孟乘風無聊的琢磨了院落的構造,不免聯想起自己在揚州的那個院落,雖然不大,但是卻也被精細的江南匠人構造的別致溫馨,真正是螺絲殼裏也能做道場,假山小橋流水,一個都不少。
想到揚州,又想起被自己大手一揮,徹底放權給二掌櫃的綢緞生意,不知道現在做的如何了。
孟乘風看著將要發芽的樹枝上站著的鳥發愣,自己怎麼永遠稀裏糊塗就被帶離原來的軌道?
又想起柳問星。孟乘風努力告訴自己,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想也白想。
於是心裏亂紛紛的。便邁開步往前麵走去。
議事大廳裏安靜的很,一個丫鬟正在為柳問雪續茶。柳問雪看到孟乘風走了進來,心不在焉的站起身,施了個萬福。
孟乘風也沒什麼心思,但是現下大廳就他們兩人,彼此都知道是在這裏等人的,一個人等還則罷了,兩人大眼瞪小眼更是煎熬。孟乘風想走,又覺得不妥,無奈咳嗽了一聲,沒事找點話說,好過心裏油煎般難受。
“沈夫人有幾個月的身孕了?“
柳問雪道”算來也有六個月了。”
孟乘風哦了一聲,又不知道說什麼。這時柳問雪那早改了姓沈的兒子沈童陽跑來,嚷著肚子餓,要吃飯。柳問雪耐著性子,柔聲道“你先去吃吧,娘不餓。”
沈童陽這些年和母親相依為命,倒是頗為心疼自己的娘,“娘,你不餓,可是你肚子裏的妹妹也餓了呀。”
可這柳問雪哪裏吃得下,好說歹說,把兒子勸去吃飯。
孟乘風有些好奇道“沈夫人已經知道肚子裏是女兒了嗎?”
柳問雪笑笑“怎麼會?隻是這家裏上上下下的都希望這胎是女娃,所以這童陽瞎說的,哄我開心的。”
“哦?這倒奇怪了。”
“是呀,人家都喜歡兒子。我們家的人~~~倒也奇怪。”說到這,柳問雪有些打磕,總不能說自己這大兒子雖然生的時候爹不是沈鴻飛,可是是沈鴻飛的種吧,因為有了個兒子,所以沈鴻飛想要女兒也是正常的。這話,打死她她也說不出來啊,可是這話題還得繼續,不能莫名其妙的斷掉,所以便說“単說這問星吧,就一直念叨著,我這胎肯定是個女兒。還說什麼當丈母娘多威風,說要是他,就一氣生九個女兒,以後都風光的嫁出去,沒準全天下的武林都得聽他這個老丈人的。”
~~~~~~~~~~~~~~
氣氛詭異,柳問雪光顧摘自己,把孟乘風擱進去了。
這老孟別說九個女兒了,一個母雞也生不出來啊。要說心裏不琢磨著話那是假的,孟乘風這些天被刺激的也頗有些娘們唧唧的,於是便心酸的想,看看,要不就像郝春水那樣,為愛人上刀山下火海,要不就像柳問雪這樣的,給愛人生孩子。
可自己呢,又沒有能力保護柳問星,又沒有條件讓柳問星保護自己。孟乘風自嘲的想,怨不得這柳問星雌雄同體了,原因就在於自己不男不女,哎!!
柳問雪也有些尷尬,兩人正無語的時候,一個仆人跑進來。
柳問雪騰的站起來。
仆人氣喘籲籲,剛要張嘴道“活著回來啦!!”又覺不妥,好像自己很盼主人死一般。
可也不能高興的叫嚷回來了回來了,因為明明看到抬了一個扶著三個。
柳問雪這時已經急的跳腳“怎麼了你說!”
仆人咽了口口水,淡定的說“回來了!”
其實誰有那心思看他的表情,兩人如風一般往前廳去了。
孟乘風一眼就看到柳問星,臉色蒼白如紙,斜靠在一張躺椅上,對他勉強的笑笑。孟乘風攢緊了拳頭,心裏勸自己,還好還好,還沒死。
再看沈鴻飛,也和柳問星差不多,不過看上去傷勢要好些,還能勉強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