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真作假時假亦真(六)(1 / 3)

沒過多久,顧宜光就膽戰心驚的走了進來。雖然她極力壓製,但眼中的惶恐以及後怕昭然若揭。

我在心裏冷笑不止,似有一把火在燃燒,直燒得我五髒六腑都是灼熱的。

邵暝暄顯然也看出來了,然白玉般的臉上絲毫顯露不出端倪:“你可聽說了今晚憐之遇刺的事情?”

顧宜光眼神一閃,憑什麼?!叫她就是親昵萬分,叫自己時就是不冷不熱的。就連葉繯也是,為了她來教訓自己,甚至不惜與自己決裂!她到底有什麼好?!接踵而至的嫉恨淹沒了她的恐懼,顧宜光頗不情願地道:“宜光當然聽說了,所以才大半夜趕了來。”

邵暝暄眯起眼睛一笑,道:“那你知道是誰嗎?”

顧宜光一個激靈,所有的嫉妒不滿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她低著頭掩飾自己心虛的眼神,嘴上道:“宜光怎麼可能會知道呢?皇上您怎麼問這個?”

我笑出聲來,帶著些許的嘲弄和輕蔑,以及無法忽略的怒氣。

顧宜光一顫,隨即抬頭憤恨的看著我。

我不顧旁人的阻止從床上下來,拿過邵暝暄手中的香囊和木牌,背在身後走向顧宜光,道:“顧采女,記不記得我說過什麼?”

顧宜光下意識的後退兩步,不安的閃躲著我的目光。

我惡狠狠地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我說,不要再來招惹我!”

她滿臉驚恐,搖搖頭想說什麼,又咽了下去。

“那個刺客,是你派來的。”我絲毫沒有詢問的語氣,隻是陳述給她聽而已。

她驚愣在原地,隻知道搖頭,眼裏漸漸升起顯而易見的慌亂來。

“是你害死了凝之。”

顧宜光終於大叫起來:“不是我!不是我幹的!”

我眼睛一眯,把香囊扔在她麵前,怒道:“那這是什麼?!顧宜光,你不要忘了!這是我眾目睽睽之下交還給你的!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出現在刺客身上?!”

顧宜光看到那香囊,先是一愣,繼而浮現出鋪天蓋地的惶恐:“不!不是的!不是我!”隨後她話鋒一轉,指著我道:“是你!是你在陷害我!”

我逼進幾步,忍無可忍的揚手一掌,愣生生把她打的跌倒在地上,半張臉都腫了起來,唇邊隱隱掛著一絲血絲。

我恨得渾身顫抖,一陣陣發懵,胸口又開始泛起痛來。一陣腥甜湧上來,我咽下一口血,抽出紫影。寒光閃過,我將要動手,就被邵暝暄攔住了。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桎梏在懷中,在我耳邊連聲道:“憐之,你冷靜一點兒!你方才氣的狠了,已經開始吐血了,若是再來一次,你受不了的!”

我眼前血紅一片,隻看得到顧宜光高高腫起的半張臉。

邵暝暄一雙鐵臂牢牢將我困住,讓我動彈不得。

我掙動片刻,體力不支,漸漸安靜了下來,趴在他懷裏直喘氣。

邵暝暄在我耳邊低聲道:“今天晚上你就好好休息,關於顧家的事情就交給朕,你放心,朕早就欲除去他們了,趁此機會,給凝之報仇,怎麼樣?”

我抬頭看著他,道:“我也要去。”

他眉頭一下子皺起來,毫不猶豫的拒絕道:“不行!”

“為什麼?!”

他看著我,眼裏有著毋庸置疑的堅持:“這不是你可以去的事情,連皇後都不行!朕已經給你足夠多的先例了,這個不行!朕是皇上,憐之,有些事,你不能參與。”

我一僵,吸了幾口氣,退出他的懷抱,道:“嬪妾知道了。”

他下意識的伸手,我躲開幾步,道:“嬪妾累了,想休息了。”說罷把一直拿在手中的令牌給他。

他接過令牌,看著跌倒在地的顧宜光,對旁邊的幾個丫鬟道:“把顧采女扶去太極殿。”而後又轉過頭來道:“你好好休息。”

我點了點頭,送他出了宮門。經過方才長時間的流淚,現在眼睛酸澀難忍,我閉上眼在床上躺下,收回紫影放在枕邊。

今昔將人都趕出去,讓如蕞和子規去外麵守著,這才和玉係走到我床前,道:“主子,您莫要再傷心了,方才快把奴婢們嚇死了!”

兩人都是心有餘悸,眼睛紅腫。

我看了看,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們做好準備,我們後天就搬出頤和軒。”

靜了片刻,我看著玉係,問道:“玉係,你以後是跟著我,還是跟著霂熹?”

玉係看了看今昔,又看看我,略一猶豫,道:“奴婢跟著梁主子。”

今昔眼底飛快的劃過一絲黯然,默默側過頭去不言語。

玉係裝作沒有看到今昔的動作,徑自從袖子中拿出一個紙條,遞到我手裏:“凝主子今天晚上會來,是因為有人通知她憐主子您有危險。”

我心頭一窒,忙拿過那紙條,展開來看,隻見上麵不過寥寥六個字“瀟憐之有危險”。卻也是因為這寥寥六個字,讓凝之大半夜拖著肚子來找我,甚至還......

就隻是為了我,就隻是因為擔心我。

我閉上眼,舒緩一下心裏的酸脹陣痛,讓今昔拿來凝之送給我的簪子,把裏麵的紙條拿出來。看了最後一眼,便用內力震成粉末。

我把另一張紙條卷了卷,塞了進去,讓今昔收好。

做完這一切,我深吸一口氣,看了看窗外濃黑的夜色,茫然低語道:“都下去吧,我累了。”

子亥一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明德帝以意欲謀反的罪名革除顧冠臨正六品護軍校一職,家產充歸國庫,收回護軍府。顧家上下七十三口,押赴景陽城門菜市口行刑。年齡尚小者,依律不當斬,暫且收押宗人府水牢,待成年之後,方才用刑。顧家**家眷,為妃者打入冷宮,永不複出;為奴者打入辛者庫,至死方休。

一時間,朝堂之上人心惶惶,諸大臣無不提心吊膽如履薄冰,下了朝該回家的回家,該上班的上班(霂熹教的......),不去花街柳巷,不去酒池肉林。

邵暝暄發現,大臣們的辦事效率突然間提高了許多,口碑也清廉了許多,於是心中默默的欣慰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