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很想知道……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
很溫暖的嗓音,卻讓人在這烈火留下的高溫中,膽戰心驚、冷汗直流。
“皇……皇上!”李德喜瑟瑟發抖的從地上爬過來,磨破的膝蓋在青磚上留下一路的血紅。“奴才叩見皇上,皇上萬歲!”
“皇上萬歲!”
一眾宮女太監齊齊問安,聲音很大,卻掩蓋不住那因為驚恐而產生的顫抖。
風落玉帶著笑卻沒有絲毫溫度的眸子掠過眾人,稍作停留又落到放肆跳躍的大火之上,靜靜的看著,沒有任何動作。
鳳凰把頭低的很低很低,就連陷在青磚縫裏的十指都帶著無力的顫抖。
沒錯,她怕他,她癡傻是假,可卻是真正的怕了他。
相識十二年,相處十二年,他便硬生生的騙了她十二年,就連她那機關算盡的爹爹到最後也一樣在他手中落敗,這個男人有多可怕,她在那一夜已然見識到。
她怕他,她怕他發現她,發現這場大火蓄謀已久,那……孤月的死……今夜所有的一切……便白白浪費了……
突然,手上一暖,心下一驚。
側首。
四目相接,白無邪眼裏的嘲弄刺得她有些疼,卻也讓她瞬間清醒,那夜鳳家慘死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耳邊更是清晰的回蕩著那一句——“凰兒,報仇!”
怕?嗬嗬,她沒有資格去怕,從火苗點燃鳳棲宮的那一刻,她便沒有資格再去怕。
十指漸漸鬆開,很自然,很平靜的收進了衣袖。
白無邪不動神色的收回手,唇角若有似無的勾了勾。
或許……他來救下她是對的,隻要這個女人活著,她的恨意就不會消退,他相信,不用多久,這個女人會成為風落玉的噩夢……隻是……他會答應嗎?
肆意的火光染紅了風落玉那雪白的錦袍,連帶著讓那儒雅的臉上都多了幾分妖冶。
他很好看,這一點在鳳凰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心中就暗暗下了定論,這麼多年過去,那張臉依舊好看的有些過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大概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
麵如冠玉,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眼眸若星,唇似桃瓣;立,如芝蘭玉樹;笑,若朗月入懷;一紙折扇,一襲白衣便讓萬物失了顏色。
縱然是在如此近況之下,他唇畔的笑意也未曾消退過,眉目之間的淡然也未有絲毫消減,風落玉,如同他的名字一樣:淡雅如風,溫潤如玉……
隻是,當溫潤儒雅的外衣退去之後……
“李德喜。”
很輕的嗓音,去如同颶風刮過在眾人的心上蕩起千層浪。
“在……在,奴才在。”李德喜匍匐著,身子抖得如同篩子中的糠。
“李公公似乎沒有聽清楚朕的話。”風落玉平靜恬淡的看向李德喜,嘴角的淺笑濃了一分:“需要……朕,再說一次嗎?”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李德喜不住的瞌著頭,褲襠底下多了些可疑的水跡。
“皇上……昨夜是奴才值守,半……半夜時,小順子突然來報,說是鳳棲宮走水,奴才眾人前來救火,哪知……哪知那火竟然借著風越發的大了,奴才們衝進去也隻是找到了娘娘的丫頭,而……而皇後娘娘……”
李德喜沒敢在說下去,更沒有膽量去看風落玉的臉。
風落玉把玩著白玉扇骨上的芙蓉墜子,良久才抬起頭,薄唇輕啟:“小順子。”
“皇……皇上!”小順子迅速爬到風落玉麵前,兩腿不住哆嗦。
“你昨夜當值?”
“回……回皇上,是奴才……因為皇後娘娘一旦見到陌生人或者是聽到異常的響動都會哭鬧不止,所……所以,除了娘娘身邊的孤月所有的宮人都隻留在外院,昨夜奴才巡視完內院便去了外院,結果剛剛走到外院便發現內院起了火,奴才稟告了李公公,到最後……也隻能找到孤月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