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疾風驟雨(萬更~)(2 / 3)

除了九方思君之外的三人循聲望去,一身黑色勁裝的驚霜站在門口,手上拿著油紙傘,傘尖兒上還在滴著水,而她的發絲也沾染了雨水,帶著水汽濕漉漉的黏在臉頰上。

“驚霜?!”百裏香玲一臉的難以置信,“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這……是不是就是告訴她的猜想其實就是對的?

驚霜將傘擱在門口,進門答道:“回公主,驚霜也是今早方才趕到這裏,幸得守衛識的驚霜才將驚霜領了過來。”

“這樣啊!”百裏香玲了然的點點頭,吩咐道:“想來驚霜應該還未吃飯吧,小豆兒你去給驚霜準備些飯菜……嗯,寸心,你去找人安排個住處給她。”

“是,奴婢這就去!”

兩個丫頭匆匆離去,九方思君慢條斯理的喝著粥,好半響才交代了句:“你衣裳也濕了,去寸心那兒拿件衣裳換了吧。”

“是。”

驚霜領命出了門,屋中就剩下九方思君二人,九方思君沒什麼變化,依然喝著粥,依然喝得很慢,反觀百裏香玲,自從屋中的丫頭們離開之後,她就不住的拿餘光不住的打量九方思君,嘴裏咬著勺子,一咬就是半盞茶的功夫。

“玲兒有話要說?”稀粥入腹,九方思君拭著唇角,眸光揉的能夠滴出水來。

“啊?”百裏香玲一驚,又迅速回過神來,“沒……沒有。”她直覺,那句話問出來,答案不會是她願意承受的。

“是嗎?”九方思君側首看著她那仍舊懸在半空的勺子,纖指一聲,嘴角帶笑:“既然如此……玲兒,你的碗呢?”

百裏香玲有些不解,方低下頭一看,便知道了九方思君所指,伸手端回不知道何時被九方思君移到對麵的稀粥,湯匙不住的攪著卻沒有一口是喂到口中的。

“你今日過來除了跟我一起吃飯,另外一個目的不就是有話要跟我說嗎?說吧,隻要你想要知道,我都告訴你。”

百裏香玲的動作一頓,手腕上的赤芒扭動一下身子,像是感覺到主人的不安顯得有些躁動。

“姐姐……昨夜的……”她深深吸了口氣,抓著湯匙的指尖有些泛白。“……雷聲很大……”還是沒辦法,就算是當了如今這個地步,她還是想著自欺欺人。

很可笑的一句話,百裏香玲白了臉,九方思君卻逐笑顏開,纖長的五指覆上百裏香玲的手背,輕輕握住:“玲兒,你隻要記住,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姐姐絕對不會傷害你,姐姐就算對不起所有人,都不會對不起你……因為,你對姐姐來說,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

百裏香玲給了她渴求的溫情,給了她家人的溫暖,從祈闌到北疆,從惡語相向到形影不離,百裏香玲給予她的,是這世上最寶貴的東西,是她拚盡了全力想要擁有的親情;百裏香玲與她,是同她爹娘兄姐一樣重要的人,她隻剩下一個她了,所以,就算她不理解,甚至是怨恨,她都不能讓曆史重演。

“可是姐姐……”她對她來說也很重要,幼年被兄姐欺淩的那道傷疤因為她方才褪了痂,她不忍心她受傷她同樣不能。

“玲兒!”九方思君的口吻沉了一分,有些不容拒絕的味道,“你要記住,你在叫我姐姐之前,你還是北疆的儲君,是要守護你母皇一生心血的九公主,麵對他們,容不得你自私。”

百裏香玲再也說不出話來,九方思君說的不錯,她是北疆的儲君是必須保住她母皇心血的人,她記還記得她母皇曾經告訴過她的話,她母皇說,她之所以會將皇位傳個她,不是因為寵愛她,而是因為她心懷善念且沒有太多的野心,是能夠保住她耗費一生心血的人,當初她答應了,雖為女子她卻也明白什麼叫做‘一諾千金’,與北疆與她母皇,她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因為她是百裏香玲。

九方思君情緒也漸漸緩和了下來,她收回手,目光有些恍惚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玲兒,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你做過什麼嗎?”

“記得!”百裏香玲手中的勺子墜落碗中,垂下眼眸,明明是曾經不經意的一幕幕如今卻能夠了然於心。“第一次見你的是在皇宮的承乾殿裏,你明明是皇帝親封的妃嬪,也是後宮之中唯一一個有著頭銜的女人,可是卻隻能坐在孤零零的角落,任由那個青樓女人在皇帝的身邊嬌柔做作;老實說,當年我真的很不喜歡你,所以,我才趁著他們不注意對你催動了幻蠱,看到你嚇得臉色慘白的模樣,我就覺得很開心。”

“是啊,當年的那個我,為了能夠生存拋了所有的東西,那時候我甚至想著,或許能夠憑著我的一己之力也能夠走出皇宮,能夠為鳳家的一百八十口人報仇,可是事實上,若是沒有你們的幫忙,恐怕我在風落玉立後的那天就死在淩水煙的手段之下。”

一晃眼,她又回到這個地方了,她說過,那些傷害她的人她會拉著他們一起下地獄……那樣的日子,她真的越來越期待了。

百裏香玲低下頭,長長的舒了口氣,在抬起頭來的時候有成了那個單純可愛的九公主,“姐姐,謝謝你,你說的這些玲兒都記下了;從今以後玲兒會將北疆放在最前麵,永遠都會記住自己的身份……姐姐,香玲這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認識了你,認識了塵哥哥,認識了……白無邪,正如姐姐所說,玲兒相信姐姐也不會傷害玲兒,玲兒也喜歡姐姐能夠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塵哥哥。”

當‘塵哥哥’三個字一出口,百裏香玲的心中竟然有了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從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她喜歡的塵哥哥心中有一個就算是她拚盡一生也抵不上的人;那時候,當塵哥哥親自開口要她去救他占據他心的女人之時,她曾經想過拒絕,可是最終她還是沒能開口;現在想來,或許那時候她是真的喜歡塵哥哥的,隻不過……後來她才發現,這世上若真的有一個人能夠同他並肩那麼那個人也隻能是她。

這個答案很早就在她的心裏了,隻是,她固執的不肯承認,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放棄,更沒有想到,說出口之後竟然會是如此的舒坦……

提到風絕塵,九方思君又想起最後見麵的那次,他在她耳邊重複的那句“十裏鋪紅,我背你進門”,她想,一個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幸運也莫過於此,她的幸運從頭至尾都是風絕塵,而她,至始至終給他的都隻是不幸……

……

按理說,昨夜的那場雨來勢洶洶應該很快就能夠停歇才對,可是很奇怪,那場雨從昨夜裏一直下著,一直下到了此時。幸運的是,白日的雨勢收斂了些,帝都最為繁華的那條長街上的水也一再消退,到了入夜之時,街上之時剩下低窪處的水坑了,原本一切都在不住好轉,百姓也在不斷的慶幸這場雨收的及時,可是誰知道,等到入夜之後雨勢有突然加大,就連早上已經歇下的電閃雷鳴也在這時出來參合,甚至那雷聲一聲比一聲猛烈,那閃電似乎都變成了紅色……

啪滋——轟隆隆——

一道猩紅的光亮劃破天際,伴著刺耳的雷鳴從天際一路奔湧而下……

轟——

又是一聲巨響,這一次卻不是驚雷,而是驚雷落下之處,一種房屋轟然倒塌……

……

“快點快點!”掌事太監撐著一把棕色油紙大傘,對著一群在雨中忙碌的小太監嘶吼,“奶奶的!你們這些小兔崽子都是動作快些,這汙水要是流去了禦花園和後宮去,看皇上能不能要了你們的狗命!還不快點!小崽——哎喲——”掌事太監急紅了眼,看見一個挪著土筐的小太監動作慢了點抬腳就踹了過去,誰知道人沒踹著自己反而腳下一滑摔了個四腳朝天。

跟在他身後的一個小太監堅持模樣,嚇得是花容失色,翹著蘭花指撚著手絹兒,扭著那纖細的腰肢就款款步來:“哎喲喂~元公公,您沒事吧?有沒有摔著哪兒啊?”

“滾開!”元公公用力一推,狠狠的瞪了那搽脂抹粉的太監一眼,自己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自己一身的泥水,一張老臉皺到了一起:“咱家去去就來,你給咱家好好兒的看著!”

也不讓身後那人拒絕,元公公一說完轉身就走,也沒有去撿地上沾了泥的紙傘,那搽脂抹粉的太監朝著元公公的背影用力啐了一口,打著傘拎著衣擺就退到那略微幹淨的一處去,有些狗仗人勢的指使者一群入宮的小太監:“一個個兒的可都給本公公好好的兒的幹,要不然看本公公怎麼收拾你們這些小崽子!”

十來個小太監沒有人吱聲,隻是埋頭苦幹著,有的人拿著鏟子鋤頭不停在那坍塌的院牆之外可勁兒的挖著,還有的提著竹筐將那泥土磚瓦朝著另一處搬開。

一個時辰之前,一道雷將年久失修的一處冷宮劈倒,原本那冷宮中就沒有住人,所以就算垮塌了不是什麼要緊事兒;那牆卻垮的不是地方,剛好將皇宮裏一條輸水的溝給堵死了,雨水落個不停衝刷過冷宮的泥水若是不能夠及時輸出去,那麼就會順著另一邊全部排進禦花園的荷花池中,甚至還有可能蔓延到蘭貴妃的寢宮去,所以,今夜當值的雲公公才抽調了人過來,想要趕在水漲起來之前重新挖出一條水溝來,以免得罪了宮中主子自己吃不了的兜著走。

錚——

“啊——”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聲刺耳的巨響和慘叫之聲一同想起,所有的人都被那聲音吸引了過去,就連擦脂抹粉的太監也扭著屁股撐著傘跟了過去……

“啊!”搽脂抹粉太監細尖的一嗓子,忙不迭的朝後退,指著圍在中間那個滿臉是血的人,捂著狂跳的心嚷道:“你你你……你做什麼?還不快趕快幹活兒!”

“公公!”那小太監揪著雨水抹了一把臉,額頭上傷口滲出更多的血,在這個永遠不缺恐怖之言的冷宮之中越發的滲人。“公公你看這個!”

說著話,那小太監直起身子,連同這身邊的太監從那挖了差不多三尺深的坑中費力的幫出一塊四四方方的石頭。

“這……這……這是什麼?”揪著手上的手絹兒,那太監仍然不敢上前,傷了頭的小太監約摸十三四歲的模樣,臉上還有些稚氣,“回公公的話,奴才剛剛正在這兒挖著,一個不小心鋤頭磕在這東西上彈了起來,剛好砸到了奴才的頭,奴才以為隻是個普通的石頭,可是這雨水一衝,似乎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