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從後麵追上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不由的掩唇低笑:“公主,我家小姐沒事!”
百裏香玲充耳不聞,還是繞著九方思君看個不停,一張小臉兒緊緊的繃著,嚴肅道:“你個小丫頭懂什麼啊,淩水煙那個女人本公主早就看透了,明裏一副深明大義溫柔嫻淑的賢後模樣,實際上心思歹毒得很,今日她就那麼叫姐姐去了肯定沒安什麼好心思,雖然姐姐表麵兒上看起來沒什麼不對勁,但是,可不一定她出了什麼陰損的招兒,當年要不是……咳,總而言之,這個淩水煙就不是個好人,對她一定是能避開就避開,避不開也要嚴防謹守!”
寸心無奈的歎了口氣上前拉住百裏香玲的手,“公主,你覺得依著我們家小姐的警惕,若是真的有事兒她會到此時還沒有發現嗎?”
這個公主什麼都好,就是在關乎到她家小姐的事情上麵總是犯傻。
百裏香玲一愣,歪著腦袋想了想,然後抿唇一笑,挽起身旁一言不發的九方思君,討好道:“也對,我家姐姐可比我厲害多了!姐姐,快些告訴我,淩水煙找你入宮做什麼?”
九方思君似笑非笑的看著百裏香玲,看著她那滿目期待的樣子,不知道怎的,她突然就有種想要戲耍她的衝動。
“她找我是……”黛眉一蹙,不動神色的歎息了一聲,眉目之間多了幾分清冷,百裏香玲剛剛落下去的心又緊張了起來,忙道:“是什麼?難道她真的……”
“敘舊。”
“……”百裏香玲微微一愣,“什麼意思?”
“她身邊的丫頭不是說了嗎?”她看著她,眼裏的笑意加深,“我像極了她的故人,所以她找我入宮……敘舊……僅此而已。”
一語言罷,她挪開搭在自己腕間的那雙手,“路上有些顛簸,我累了,寸心好好侍候公主。”
“是。”
看著九方思君遠去的背影,百裏香玲氣的跳腳,腳腕的鈴鐺也因為她的動作發出一陣脆生生的鈴聲。
“寸心!”
“寸心在,公主有何吩咐。”
“本公主現在命令你將你們家小姐入宮之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本公主,要不然本公主今日定然會治你一個侍主不力的罪名!”
“啊?”寸心咬咬唇,看著已經消失在轉角的九方思君的背影,這才壓低了聲音,“公主,我要是偷偷告訴你了,你可不能告訴小姐,要不然……”
“咳咳!”百裏香玲清清嗓子,雙手一負,“那是自然,還不快說!”
寸心壓住笑意將入宮之後的事情細細說來,隻不過卻隱瞞了皇後暗中在檀香之中做手腳一事,隻是說祈闌皇帝送了一副假的九鳳朝凰圖給皇後娘娘,而皇後娘娘竟然還將它視若珍寶,自然,在回程路上方思君之言更沒有吐露半個字……
循著幽香小徑而去,九方思君唇角微彎,腳步相較於之前的緩和似乎也加快了幾分,而那一雙翦水秋瞳不經意之間也染上了些許笑意,眉目之間的神采更是格外少見,一切看來,好似??她遇上了極為開心的事情。
轉過吊腳回廊,眼前豁然開朗,荷葉青青紅蓮帶露,一方與九方府極為相似的荷塘出現在眼前,祈闌天氣比起北疆要冷上幾分夏天也來的晚些,方才有幸能在隔了這麼就之後在如此地方見到這般至純至美的景致。
荷塘之間一橫一縱搭建著兩條交錯的竹木橋,將整個荷塘分隔成大小均勻的四塊,竹橋盡頭,有著一座四角亭,與九方府不同的是,九方府後的荷塘乃是由下人精心嗬護照料,而這裏則是無人理會,是以,眼前的亭子比起九方府的陳舊上不少。
目光掠過亭中那一抹玄色之上,唇角不由自主的擴散幾分,眉目之間也不禁染上溫柔。
提步踏上竹橋,金縷鞋與竹木之間傳來細微的咯吱聲,一聲消失在微風之中下一聲又緩緩接上,正好應著九方思君那不徐不疾的步調。
涼亭之中,石桌之前一人獨坐,玄袍墨發,隻見他一手黑子一手白子,時而蹙眉,時而淺笑,而他麵前,石桌之上縱橫十九線黑白交錯,看似混亂實則廝殺正酣。
九方思君提著裙角拾階而上行至他身邊,明眸輕動,皓腕一伸指尖多出一顆白子。
噠!
一聲脆響,棋子落定,那人嘴角的弧度擴散,另一手的黑子相繼而落。
一黑一白,一來一往,一起手一落子,從樹影斑駁走到涼風簌簌,直到盒中空空,兩人方才停手,而九方思君也就那般站到了此時。
?“何時發現的?”?
他起身將她有些冰涼手暖在手心,拂過她耳際有些散落的發絲,堪比三月暖陽的目光沒有錯過那張嬌顏分毫。
溫熱的觸覺包裹著雙手,九方思君有片刻的貪戀,卻在下一刻回過了神來。
故作不經意的撩過耳際的發絲,借機抽出雙手,側首,在他的對麵坐下,紅唇微抿,笑道:“也沒有多久,不過是踏上馬車之時突然覺得車夫手腕處露出的半截衣袖眼熟了些罷了。”
收回空了的手心斂去眼底的那抹失落,他低頭打量了眼自己的衣袍,不禁莞爾;“原來那般早就發現了,方才聽見你和寸心閑談便知道你察覺到了什麼,沒想到竟然在那時候就露出了破綻。”
好些日子不曾見到她,心中掛念得緊,聽到逐月帶來的消息,雖然知道風落玉淩水煙還不敢輕易出手,但是心中仍然擔心的厲害,所以才會匆匆趕來見她,卻不想就是這份匆匆的心思給了她洞悉的機會。
?“之後呢?”他劍眉一挑,“流芳園這般的大你又是如何知道我便會在這幾近荒廢的荷園。”
九方思君垂首收撿著棋盤上的棋子,聞言,不由揚起了唇角,“說道此處到應該感謝玲兒一翻,若不是她怕是我也不會這般快的想到此處。”
“是嗎?”撚起一粒黑子,他抬頭問道:“這倒是為何?”
“依著玲兒對你掛念的程度,若是她見過你那麼怕是我這個姐姐都應該會被她拋在腦後了,既然她還有心思記掛著,那麼定然就是沒有見過;而這個地方是我前日偶然之間發現的,原本隻是打算過來試試,不曾想你果然在此。”
風絕塵正在撚著棋子的手一頓,猛然抬頭看著她:“那麼你呢……玲兒那般的記掛我,那麼你呢?快兩月未見,你可曾記掛我?”
手中的棋子猶如千斤重,九方思君很明白風絕塵這是在逼她,逼著她去麵對他們關係,這些她都很清楚,可是……她給不起承諾,唯一給過他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幾時方能有答案。
緩緩將手中的棋子放下,她別過頭,斂下雙眸:“是啊,我們差不多兩月未見了,你……為何會突然來此?”
“為何會來此?”風絕塵歎了口氣,無奈道:“我為何會來此,凰兒你真的不知道嗎?”他知道她心中的苦,他不想逼她,到頭來不放過自己的卻成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