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極是寂靜，燭火都顯少晃動。小小的室內，鹿晗的音量並不大，卻清清楚楚，他的表情很認真，甚至凝重。
他就用這樣的神情說：我與你殊途同歸，可好？
世勳有些訝異。
怎麼會不訝異呢？
他本是蛇，隻因性格冷清被人看中，才得點化，點化他的人現已是天上仙宿，他修煉千年，此番劫渡過後，再經一次結渡，亦可脫胎換骨位及仙班，不過是再有兩三百年的事情。此時卻有凡人鹿晗，言之鑿鑿的說：我與你殊途同歸。
同歸到哪裏去？天上還是人間？
世勳看得出鹿晗沒有修道的根骨，這與命數有關。鹿晗命格旺盛，貴不可言，卻隻適應於紅塵輾轉，雖然命中富貴的鹿晗此時落魄不堪，卻也隻是一段厄運罷了。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世勳就知道這是他和鹿晗的機緣。見麵及是機緣，否則他一直隱在山中，怎麼會在那一天心血來潮進了鹿家別院，還現出蛇形纏在欄杆上曬太陽，讓鹿晗一盞熱茶淋了滿身。
所以他幫他，不過是順應天命。按照人間的說辭，他是鹿晗命中貴人，助他渡厄，他也可得功德。
渡過厄運的鹿晗自然會應著命數隨波逐流，將來盛到極致封侯拜相也與他再無關係。人間利祿，世勳不放在眼裏，鹿晗的命數卻是定了的，超脫不了。
且凡人一生不過百年，百年對他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來日鹿晗老死，屍骨都腐化淨了，他照舊是這般模樣，行立於世間。何來同歸？
世勳慢步走過去，立在鹿晗麵前，低下頭，定定的望了他好一會，才開口道：“我當真是小瞧了你。”
鹿晗知道自己先前的言辭很冒失，甚至冒犯，卻也不曉得他怎麼會說出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來。此刻世勳是麵上是慣常的一片冷淡，看不出端倪，鹿晗就拿這句話當做褒義了。不料世勳頓了頓，又淡然開口道：“雖是瘦弱的見風即倒，淫心卻大的很。”
鹿晗乍然叫他這麼一評價，一時還反應不過來，依然抬著臉，愣怔的望著他。待反應過來，臉上轟的一下燃起豔雲，頓時連話都說不順溜，低聲嗬斥：“你、你胡說些什麼！”
世勳仍是負手而立，臉上無半點波瀾，隻斯條慢理道：“我救你一命，又許你康複如常，你以身相許報答我也是應當。隻是我尚且未起淫心，你卻這般著急，叫我意外的很。”
他這一番話，說的條理清楚，思維明晰。卻將鹿晗腦中思緒頓時轟炸成渣，言語不能。
世勳見他亂了章法，臉紅的像是下一秒就要自燃，又舌頭打結的慌亂模樣。沉吟片刻便抬起手，手指微蜷著，指尖向那張熱的不像話的臉上觸了觸。像是檢驗，又像極了輕薄。
熱度自指尖傳遞過來，觸感光滑。世勳便又張開掌心，手腕側轉，讓自己冰涼的手心完全而徹底的覆上那處熱源。極暖。
稍後他的手心在那張臉上緩緩撫摸，自額角到顴骨，又摩挲至臉頰，最後停留在鹿晗尖瘦的下頜上。經他這冰涼手掌撫摸了片刻，鹿晗臉上的溫度不僅沒降下來，反而又更燙了。
也不管鹿晗瞪大眼怔怔的模樣，世勳自顧自的摸了片刻，才施施然收回手，道：“瘦了些，倒是還光滑。”
鹿晗“啊”的低喊一聲，這才本能的往後縮了縮，醒神反應過來，連忙斥道：“你當這是商家買賣，還需驗收的嗎？”
世勳抬起眼，直直的望向他，道：“你既要以身相許，還不允我驗一驗成色如何嗎？”
鹿晗依然臉紅，隻是神智已恢複大半，見他說的這般坦白不知羞，又兼房中隻有兩人，正靠的極近，氣息交換著更添曖昧，索性也拉下羞恥心，低聲道：“依你的說辭，我竟是為報恩的了。你見過哪個男人會為了報恩以身相許的，那些書冊裏，可是沒有這些記載。”
他正說著話，世勳卻又一次伸手，解了他腰間束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