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終章(1 / 2)

我早該知道,樊離照昨夜那般反常的主動之下,定是隱藏著什麼。

上一次他意欲以身相許,便是在心知即將淪為他人禁臠後的無奈之舉,而這一次,又是什麼?

回答我的,隻有山崖邊曠遠的風聲。

醒來的時候,自己正四仰八叉地歪靠在一個小土丘邊。天方破曉,遠處厚重的雲靄間隻露出點點霞光,照明了周遭的天幕。

但樊離照已然不在身邊。

許是飲酒太多,此刻我掙紮著坐起來,隻覺頭痛欲裂。一絲朦朧的劇痛在腦海中遊移,牽動著我的思緒無法觸及昨夜那番回憶。

坐起身子,發覺身上的衣服已經穿戴整齊。扶著腦袋,低頭卻看見搭在身上的另一件薄衫。

樊離照的薄衫。我送與他的那件淡青色薄衫。

我渾身一怔,腦海裏經曆了一霎的慌亂和短暫的空白。隨即又淡然地笑了笑,強壓下某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便隻是倚在古木邊,望著遠處漸紅的朝霞,等他回來。

他沒有理由那樣做。他隻是離開片刻而已。

直到天亮之前,我還是如此堅信。但是,隨著天色漸明,遲日東升,我呆呆地看著手中的薄衫,一種不安的感覺漸漸湧上心頭。

我開始在空無一人的後山上喚他的名字,小跑著奔回村子敲每一家的門,在村口道旁截住每一個路人詢問不止,最後失魂落魄地四處遊走。

縱然我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無法接受,但樊離照卻真的仿佛消失了一般,一夜之間,便再無蹤跡。昨夜那般種種,倒好象真虛幻得如浮夢一般。

在我行屍走肉一般敲開第十三家大門的時候,開門的是樊玉容。

“孫大哥?”她見了我,麵色裏閃過一絲不自然,猶豫道,“你……”

我無暇顧及許多,開口便向她詢問樊離照的去處。

“他天未亮,便來向我辭行了。”樊玉容垂了垂眼,輕聲道,“我以為,你們應是一同離去……”

“我也這麼以為,隻是……”我自覺聲音低了下去,又隨即自嘲地笑道,“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或許這個結果,心裏早已明白了□□分,隻是到如今才敢承認罷了。

“我這便去臨安城,掘地三尺也要尋到他!”心裏忽然騰起一股衝動,轉過身就往門外走。

“孫大哥!”身後是樊玉容急急叫住我的聲音。

頓住步子回望她,她卻並不開口,隻是麵色裏有幾分欲言又止。

我輕歎一聲,靠在門邊笑了笑:“其實你早知他會做此決定罷?”

“或許是罷。”她緩步走出了門,望了望屋外明媚的穹空,“雖然哥什麼也沒告訴我,我卻能肯定,他一定會回到臨安城……”她忽然轉過身子看向我,“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即便是他重視的人。”

我無奈一笑:“你與他多年未見,卻依舊如此了解他。”

“這不僅僅隻因我們是兄妹,還因為我和他處在同樣的境地。”她看著我,明若秋水的目光微微黯了黯,“否則我又為何早早便將自己嫁做人婦?”

我聽聞她此言,一時不知做和言語,隻是有幾分茫然地望著她。

她有自我寬慰地笑了笑,再度把目光投向遙不可及的天際:“一年前母親病入膏肓,家中已是債台高築,寄給哥的信又遲遲沒有回音。我獨自一人硬撐著,已近窮途末路。我便是在那時遇到了夫君。他是個做小本買賣的生意人,家境還算寬裕。遊離到此,見我的窘境,便慷慨相助,為母親請郎中,賣藥材。無奈依是回天乏術……葬了母親,我便決意隨他。即便他家中已有一房太太,即便我……對他並非如此鍾情……”

我望著她的目光由驚異漸漸轉為緩和,最後隻是淡淡道:“但你已是別無選擇,不是麼?”不知為何,說出此言,苦澀中竟有幾分似曾相識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