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警局的大門,習林終於無法抑製胃裏排山倒海的翻騰,扶著水泥柱,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直至混合著鼻涕眼淚的隻剩下酸水。行人看到這麼狼狽的家夥都躲著走,或捂住口鼻加快腳步匆匆離去。
掀開潔白的醫布,辨認著猙獰的屍體,那對鏤空的眼眶仿佛要將習林的雙眼吸納進去,深不見底,血液似已凝成冰粒,緩慢推拒倒流著……
習林忘記了是怎樣迷茫地做完了筆錄,逃命似地奔到街上,馬路上的人都成了一個個透明的影子,穿透著彼此的身體,破碎、消失……
滴,一滴,兩滴…….雨滴觸碰到他的額頭,彈著晶瑩四散的小水花;刷,嘩,嘩啦啦……大雨傾盆,習林不知不覺來到了熟悉的地方,這裏曾經是悸動少年的秘密花園,他還是哭了,在暴雨中肆無忌憚地痛哭了,邊哭邊撫摸親吻著長椅:毅……
噠.噠.噠……滴水音依舊被無限擴大,有些像沉重的腳步聲。
習林發抖的身體漸漸平複休眠,周遭的一切又變得無聲無息,他的身側出現了一把藍色的雨傘,嗬…我要這雨傘有什麼用呢…….習林恍惚了,又怔住發呆直直地看了好久那把雨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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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林回到旅館,到洗浴間脫掉所有衣物,對著鏡子看著自己赤/裸修長的身體,被水衝刷、泛著亮白的光芒,閉上眼睛,用手撫摸著每一寸肌膚,陣陣快感襲來,卻僅能暫時擺脫痛苦,最後他虛脫地支撐著身體,睜開眼睛,鏡中人臉色一片灰白,隻有那白皙的身體還殘留著紅暈......
這些年來的幕幕悲劇像過電影般在腦中回放,習林昏倒在床上,他早該覺得這一切發生的不尋常,也萬萬不該抱有幻想和嘉豪在一起,害他死無全屍。
究竟為什麼還要苟活於世呢,他想到自己失蹤的妹妹,對,還要找到她,還有……
林,我的林,我好愛你,好想抱你,林,林…….
習林睡的好累,再醒來,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該做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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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區的精神病院建的好似花園,陽光透過鬱鬱蔥蔥的樹木照射下來,形成鏤空的剪影,老人們在院子裏散步,慈祥平和同常人無異。
“爸,我來看你了,今天身體好嗎?”習林扶著位頭發花白的中年人,親切自然地問。
“好,好,毅,我的好孩子,我的兒……”中年男人緊緊握著習林的手,口中不住呢喃……
“毅,對了,這個本子給你,還沒有寫完,乖寶貝,不可以浪費紙張呢…….”中年男人的笑紋伸縮著,將一本上鎖的黑色皮質日記本遞給習林,這裏麵記錄了什麼,時間整整過了五年,五年啊,發生了多少變故,毅,雷毅…….你知道嗎……嗬,嗬嗬,可你什麼都不用在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