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所說的聲音,在我的耳朵裏,聽到的是這種聲音……”光焰一轉,黃禾的手指插進了眼前的心髒,刺入血肉的觸感,完全充斥了黃禾的手指,然後用力向外一剜。噗的一聲響,黃禾將麵前的心髒生生的剜下了一塊。血液四濺,牆壁甚至發出了吱吱怪叫,可惜黃禾毫不在乎。
而在霍德華和瑪麗埃爾目光中,黃禾隻是普通的利用鬥氣剜下了一塊金屬罷了,而霍德華更是下意識地讚歎黃禾對鬥氣的使用已經十分純熟,絲毫不比修煉了多年的老牌強者要差。
“!……!”一陣怪異的刺耳響聲傳過來,立刻將暗讚的霍德華驚醒,身體下意識的抗拒著,一陣顫抖之下,身上的汗毛完全倒豎起來,毛孔也都封閉上,心跳也隨著那穿腦的聲音漏了半拍。
“很優美的聲音。”黃禾的話,換來了兩對愕然的聲音,故作輕鬆的一聳肩,“沒辦法,我現在聽到你們……包括我自己說話的聲音都是這樣。然後……”
“!……!”又是一陣尖銳刺耳足以貫穿人腦的聲音,“這個聲音在我的耳朵中比一切都要悅耳。”話音剛落,又是一陣。
故作輕鬆的聲音落入兩位隨從的耳中卻更加沉重,沉重到呼吸都覺得困難。
“殿下。”明白了黃禾的痛苦,霍德華說話的聲音盡量的壓小,壓低。即使沒有任何作用,但是隻有這樣,心裏才能稍稍好過一些。
似乎是沒有看到兩個隨從的表情,黃禾依舊顯得風輕雲淡地說著自己的異常。
“同時,我所觸摸到的東西,全都是由溫潤柔軟同時帶有韌性的肌肉和內髒組成的……當然了,真正的內髒在我的眼中,也許就是新鮮水果吧……而人類的身體在我的眼中……”
“請不要再說了。”尖銳的聲音成功打斷了黃禾的描述。霍德華已經完全沉寂了,說出話來的是瑪麗埃爾,幾乎一直著冷靜的女仆,說話帶有一絲哭腔。“請不要再說了……殿下,求求你……”
“不過,幸好這樣,我剛才在那裏……”黃禾指一指練武場,“才得以清楚地看到我自己……看到那個一直隱藏在不知名角落的自己……所以,我一點也沒有感到害怕……也沒有恐懼……”
黃禾被抱住了,女仆已經無法再忍受了,緊緊的將黃禾摟在懷裏。“殿下,雖然有些失禮,但是,如果想哭的話,就請大聲的哭出來吧……”女仆說話已經充滿了嗚咽聲,也許是在強忍著淚水,但是黃禾看不到。黃禾能夠看到的,隻有一堆壓在自己身上的,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難以分辨的,不斷向地麵上滴著慘綠色液體的爛肉,口鼻中充斥滿了讓人泛嘔的腥臭,然而卻是完全能夠感受到,傳自女仆身上的哀傷。
用力推開抱住自己的女仆,“很好,瑪麗埃爾,真的很好,你沒有憐憫我,沒有同情我。我很高興。但是,我真的,真的,一點也沒有恐懼。”也許是女仆的擁抱擠破了一直被壓抑的感情,從使用第一種永動機開始,從黑影離開開始,短短時間卻累積了數量巨大的恐懼感,在這一刹那完全釋放。身體抖動的像是風中的破爛篩子,冷汗不停的從全身的毛孔滲透出。
很明顯,黃禾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以至於眼睛出現了十分嚴重的視覺幻象。當然,這隻是向外的借口。其實是因為黃禾的認知障礙,所以黃禾現在基本上不出門,所有事情全放在了自己的院子裏解決。
即使是斯坦侯爵來探望,黃禾也沒有辦法認出來。沒辦法,現在的黃禾憑眼睛完全無法認出誰是誰,因為隻能憑借語言習慣和小動作來判斷眼前和自己說話的人的身份,所以在對所有人都不熟悉的斯坦城中,黃禾除了管家和女仆以外,隻認識嶽平瀾一個。
就像現在這個時候。
“老嶽,虧你現在還來看我。”黃禾躺在椅子上,用一條絲巾將眼睛蒙了起來,所謂眼不見心不煩,聲音、觸覺無法處理掉,這樣一來,黃禾就覺得好了很多。
絲巾上灑了經過特殊製作的香料……或者說是其他什麼料好了,總之不斷散發著淡淡的異味,但是在黃禾身上,確實足以維持黃禾呼吸的良藥——普通的空氣在黃禾聞起來實在是難以忍受。
“怎麼了?不歡迎我來麼?”嶽平瀾咬一口手中的新鮮水果,努力地不讓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黃禾的手邊。
那裏,是一盤各種小動物的內髒組成的食物,普通人看起來惡心無比的東西卻是這十幾天來支撐黃禾生存所必須的營養攝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