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出去吧，朕有話，對，皇兒說。”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說完這句話，宣帝便閉上眼睛，微微喘息幾口。
“陛下…”眼淚越擦越多，賢君跪在宣帝身旁，聲音裏還帶有抑製不住的哭聲。
看著身旁這個陪了她一輩子的她最愛的男人，宣帝安慰的拍拍他的手：“先出去，吃點東西吧，都瘦了。”
用手帕擦擦女人額上的冷汗，賢君點頭，對守候一旁的禦醫、宮人擺擺手，一群人輕手輕腳的魚貫而出，房內隻剩兩人，除了喘息聲和咳嗽聲再聽不到其他。
宣帝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跪在自己麵前，垂著頭的女兒，感慨萬千。往事在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一幕幕卻又若如此的清晰，就如同昨日發生的那般。她還記得景淵剛出生的時候，小小軟軟的一團，抱在懷裏直大哈欠，那時候她的父君告訴她，這個孩子跟她小時候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將來一定大有出息。孩子一天一天的長大，果然不她的期望出落的越發有出息。她還記得女兒巴巴的跑到禦書房為她背出第一首古詩的得意樣，甚至小時候被罵是嘟著嘴的可愛模樣都清晰的印在腦子裏，清清楚楚。她自認為是一個好皇帝，在她的管理下大景越發的繁華，甚至不少文人寫詩讚她為有史以來最賢明的帝王，但是她最自豪的並不是不菲的功績而是有了景淵這個女兒，她相信自己的抱負與生命會在女兒身上得到更好的延續。
“淵兒…”
“母皇，淵兒在。”聽到娘親虛弱的呼喚，景淵抬起頭來，握住母親有些泛涼的手，隱忍多時的眼淚承受不住重量落了下來，碎了誰的心。
這是自女兒五歲後她第一次見到女兒的眼淚，真好，她還能流淚，女兒，母皇就是想要你這樣，在母皇麵前不需要掩蓋自己的情緒，她不希望所謂的責任與束縛吞沒女兒原本的性格，變成一個處理事務的機器。
“淵兒，很抱歉，娘親，不能再站在你身邊了，你別說話，讓我把話說完。”
斷斷續續的開口，取代朕的是娘親，這一刻她隻是一個擔心女兒，有著諸多遺憾與抱歉的娘親。
宣帝反握住女兒的手，感受到上麵比她還要冰冷的溫度，心有不忍，眼淚終於也順著眼角落了下來，已經記不得有多久，她的眼睛再沒有濕潤過，原來這種感覺還挺不錯，老夥計，我們互相競爭了一輩子，在任何事情上都比著唱反調，但有一點你說的很對，做自己真是我們這輩子的最渺茫的期望，但你做到了，你過的比我好，最後這一局你贏了。
“你聽清楚我的交代。第一，傳位詔書已經寫好了，等朕去後，李德會同江尚一同宣告天下。雖然有著倉促但朕希望你七日之內完成登基大典，國不可一日無君，你的位置來的名正言順，早早登基能省去不少麻煩。”“
第二，對待那些有反心的亂臣賊子，不論是皇女還是老臣，一律格殺勿論，朕知道你心軟，無法對自己手足痛下殺手，這一點朕已經交代過金戈雅，她會幫你。”
“第三，為君大忌便是權利過於集中，你要防止朝中一人作大，沒錯，朕指的就是金家，金戈雅此人有大才，手中力量與人脈甚廣，與你是把利劍，朕看得出她乃性情中人，對名利地位並無追求，可凡事都有個萬一，就算她無意，但不能擔保金家的後人沒有欲望膨脹的一刻，對於金家要合理利用也要多加遏製，金戈菡，他決不能成為你的後君，至於景燁，朕很看好這個孩子，隻要金戈雅有心，她的政績定不在你我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