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憤怒的雄獅麵前,哪怕是最驍勇善戰的鬣狗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更何況,鬣狗隻有三隻,無論是從武力上還是從數量上,都完全沒有辦法對雄獅造成威脅。
鬣狗們敢於捕殺被獅子幼崽,能夠與壓成年的獅子抗衡,但如非必要,他們並不願意與成年的獅子們對上,無論是威猛雄壯的雄獅,還是身為捕獵好手的母獅。
在帕斯卡爾麵前,他們退卻了,他們丟下了他們的獵物逃走了。他們並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他們原先生活的娜塔莉鬣狗群就是在這片土地的新任獅王帕斯卡爾的驅逐下被趕走的。失去了鬣狗群固有的領地,鬣狗首領娜塔莉在鬣狗群中的威望降低了不少,不久,納德利取代了她的位置。
在鬣狗群被不斷整合的時候,他們三個作為前任首領娜塔莉的忠實擁躉,同樣也被趕出了鬣狗群。他們不能夠在族群新占有的領地中捕獵,作為外來者,他們也不能夠觸及本地鬣狗群的利益,為了生存,他們隻能奔走在兩個獅群和鬣狗群的領地邊緣。
因為要避開獅群和同族們,他們甚至將捕獵時間改到了中午——這個時間,獅子們為了避免炙烈的陽光灼燒他們的毛發,通常會在巢穴中睡覺,鬣狗群同樣喜歡在夜晚行動。
誰能夠告訴他們,他們身後那頭正在憤怒咆哮的雄獅是怎麼回事?他們從來沒有聽到過帕斯卡爾這麼憤怒的聲音,哪怕在他趕走娜塔莉鬣狗群的時候,他也是威嚴而冷靜的。而剛才…在聽到帕斯卡爾的吼叫聲時,他們幾乎要以為自己下一刻就會被他撕成碎片。
憤怒的雄獅看著蔫頭耷腦倒在地上,連站立都沒有力氣的獅子幼崽,眼神一片冰冷。他並沒有分出太多的注意力在逃走的鬣狗們身上,反正,他已經記住了他們的氣味,他們的死亡隻是
他走上前,矮下身子舔了舔奄奄一息的小獅子,他不確定,如果他來得再晚那麼一點,看到的會不會是一堆碎肉,這可是難得讓他感興趣的小家夥。
小家夥有氣無力地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隻有從那團淡黃色的茸毛輕微的顫動上,才能夠感覺到它還活著。雄獅幹脆蹲下-身子,仔仔細細地為小獅子舔著傷口,先是眼睛,然後是後背,仔細的程度,堪比給它洗了一場澡。也許連母獅們在給她們的孩子洗澡時也不會這麼細致。
感覺到雄獅粗大溫熱的舌在自己的傷口處遊走,傑拉有種窘迫的感覺。雖然知道在動物的世界中用舔舐的方法來療傷是一個常見的現象,但它還是不能適應。
太親近了。這個距離,這種姿態,已經超出了它能夠容忍的範圍。
而且,有誰見過舔舐獅子幼崽的雄獅?這通常是母獅們的工作。有誰見過雄獅舔舐其他獅子的幼崽而不是衝上前咬死它們?這簡直太荒謬了。
但是現在,傑拉別無選擇。該怎樣讓一隻重傷到連站立都不能的獅子幼崽向一頭成年雄獅發出抗議?起碼傑拉自認它是做不到的。
所以,它隻能任由帕斯卡爾將自己叼了起來,以它的體型來說,在帕斯卡爾麵前簡直小得可憐,帕斯卡爾隻需要一口,就能把它吞下去。盡管知道帕斯卡爾既然救了自己,就不會立馬結束自己的生命,但這種生命安全隨時受到威脅的姿態仍然讓傑拉格外不安。
仿佛是察覺到了被自己叼著的小東西皮毛下的顫抖,帕斯卡爾抬起前爪,在一片金色的光輝中變成了人形。他將傑拉拎到自己的臉前:“嘿,安分點兒,你這小家夥。你也不想讓傷口越來越大吧?”這是一個身材高大、矯健而強壯的男人。力量的對比太過懸殊,傑拉在他的手中簡直像一隻毛絨玩具。
不過,現在傑拉也沒法計較這些了,它窩在帕斯卡爾的懷中,虛弱地看了他一眼,連話也沒有力氣開口說一句。它身上帶著的血腥味已經吸引了附近不少暗藏著的捕獵者們,隻不過他們礙於雄獅,不敢上前。
這種備受覬覦的感覺讓傑拉渾身難受。同樣,帕斯卡爾身上散發的強勢和侵-略氣息也令它感到壓抑和畏懼。可它毫無辦法,現在的它對於草原上的捕獵者而言,隻是獵物。
帕斯卡爾能夠感覺到傑拉的不適,他伸出手撫摸著它頭上柔軟的茸毛,稍微收斂了自身的氣息:“你是個不坦誠的小家夥……”
傑拉把腦袋埋進帕斯卡爾的懷中悄悄翻了個白眼。
“真是難以想象,像你這樣古靈精怪的小家夥,怎麼會直接與三頭成年公鬣狗作戰?你以為幸運之神會永遠眷顧你嗎,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夥?”
這下子傑拉的眼睛簡直要翻成死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