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茄隅,你存心要耍我麼?這幾天一直忍受著你給我的折磨,我都快被你給逼瘋了!
看樣子跟你“分開”了、你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不舍,反而事先相識多年似的、轉眼就跟某人打得火熱!
我看你滿臉都是“爽呆了”的神色,到底是一代新人換舊人嗬!
某人現在是心情好得酷斃了,自然會記不起那個已成過去時態的我!也不知怎的、無論何時隻要我一想到這、就會不由得感到憤憤不平跟虯腸百折,有時甚至會感到“失戀”般心如刀割!
就像今天我聽孫揚說他又一宿未歸、跑到漢口那邊跟某人共度周末,登時就沉下臉來、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特別冒火。
南茄隅、做人不要太過、你好像還沒有得到我的允許額?!
這樣的想法一經冒出、還傳不到他耳朵裏就已經被我自己直接反駁。
楊曉沫、你還真是蠻自負的!
人家隻是過去很依賴你、什麼都聽你的,到底又不是你真正的老婆,他做任何事情憑什麼需要經由你的同意、充分照顧你的感受呢?
可是不管怎麼說、心裏總是橫亙著一道隔閡,這才有些明白、原來人都是自私的。
是的、我沒有那麼大度,我不許他違背為人“媳婦兒”幾項基本原則、他隻能完完全全地隸屬於我!
幾乎與此同時、外界輿論跟道德觀念在我腦海中展開了輪番轟炸、並且一齊體無完膚地侵蝕跟炮擊著那些“大膽”而近乎瘋狂的想法!
楊曉沫、你吃錯藥了嗎?
不,我自責幹嘛,我隻是對這個心地單純的孩子多了幾分好感罷了、我又不是像gay那樣心裏有多喜歡他!
可是這麼說不是明顯沒有實事求是嗎?這幾日的表現似乎已經初步展現了他在過去一段時間裏已經將對我整個人的影響上升為一種條件反射般的潛移默化,這絕不是一個積極的信號啊!
真的、如果他肯低個頭、這件事或許早就一笑了之啦,哪還會便宜了那個“很不湊巧”地從半路殺出的泮金華?!
人太純了就是拿他沒有辦法,跟某人“分了”之後,居然會連短信也不曉得發!!
南茄隅、我其實早就“原諒”你了,但你怎麼就不知道給我一個漂亮的台階下?!我是那樣不羈的一個人,對外你總得給足我麵子呀!
嗬,這下弄巧成拙了吧!他們兩個的關係能在短時間內發生這麼迅猛的化學變化,還得多虧你楊曉沫的推波助瀾哈!
我實在有些受不了前後這麼大的反差,曾經那種趕都趕不走、總是乖乖地依賴著你的感覺明明讓人舒服得無從招架;可是現在呢、溫順的小羊在“外來入侵”的大灰狼的鼓動下、竟也膽敢不再聽話,這分明是在“分裂”分子的“妖言”煽動下造反了嘛!
真的、我其實早就想把茄隅叫出來好好訓斥一下,單純的人就是喜歡漫無原則地跟人隨便搭話,不“盡職盡責”地教育一下、他一定會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的呀!
該死的、你平時可是雷厲風行,現在可是一再貽誤戰機!你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去?楊曉沫、你別太自信、以往大家也許還會繼續遷就你,可是茄隅就是茄隅、他有異乎常人的“解讀力”,既然你讓他“滾”、那麼他就會認真執行、絕對保證一刻也不會再賴在哪裏!
好了、今天本來就跟鄒鵬爭了幾句,更加可恨的是那些明天就要上交的、放寬了三個星期都沒有“參透”的物理題也要摻和一腳、火上澆油地撕扯著我的神經。
我現在被搞得煩躁不已、幹脆推開了一切手邊的活計,不惜血本地一口氣買了20純生冰啤。
天啦、又澀又冰、真是苦得夠可以!加之已是十一月,這源自“正宗冰櫃風味”的、撲麵來襲的冷氣頗為不合時宜、讓人從喉嚨下到胸腔裏都充斥著寒意。
有了切身體會之後、才明白“借酒澆愁”自有它的一番道理。酒本就是“苦飲”,但是當你一口一口地把“苦”咽下去、心上的苦就會向身體上轉移、從而暫時將一腔怨火澆熄。
嗬,接連豪飲了十幾罐冰啤、臉上除了顯著發燙之外、也微微露出一絲快意。
我醉了嘛?不、頭上根本就沒有那些毫不寫實的小說裏誇張得那樣眼冒金星、最多是有些暈暈乎乎而已,但是走路、拿東西、獨立思考都完全沒有問題(貌似是在檢測一個人是否具有精神類的疾病)。
都說酒是最能壯膽的東西,我突然隱約間迸出一個想法、並且持續強而有力地敲擊著我的胸臆。
我並沒有喪失意識、隻是意識在與意念的抗爭中一反常態得不堪一擊。
死就死吧、人生幾時能有機會做這麼瘋狂而刺激的事情!我模模糊糊地抓起椅子上的外衣、剩餘的幾罐啤酒一律“打‘包’”處理;而且幾乎不用認路的、照直就狠狠地摔門而去、目標直搗某人的大本營!
這也許是我一生中做得最為瘋狂的一件事情,就像被某種精神類藥物控製的人、全身都脹滿了一種近乎亢奮的情緒。
臨到門口、我推門的動作特別有霸氣,如果是扇玻璃、估計早就碎得不堪一擊。
本來已經想好了怎樣措辭以便在“訓話”中先發製人地壓倒茄隅、但是進去之後卻並沒有見到他的人影,迎接我的反倒是王泉那對略帶鄙夷的眼睛、讓人看著就覺得在裝B。
好吧、既然喝酒之前已經下定決心、我就守在這裏恭候“您”的駕臨,以前還沒怎麼讓你見識到我倔強起來的固執跟強硬、現在時候完整地展現一回“冷酷到底”。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某人似乎早已“樂不思蜀”、根本沒有半點要回來的征兆跟蹤跡。
哼、大概是跟某人流連忘返了、一齊被蒸發到了另一個世界裏!——我心中滿是憤憤不平。
你究竟死哪裏去了、南茄隅?!我楊曉沫對女生都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你還敢讓我等、挑戰我的耐心、你可知道我現在真恨不得剝你的皮!
剛開始還真是滿腔怨氣,可是漸漸的、這點怨氣全都消磨殆盡。
你回來呀、南茄隅!
——我心中似乎就隻剩下這個聲音。
以前讀書時總是漫不經心地盲目死記、現在終於真切地明白了“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所蘊含的深刻道理。原來時間真的可以化解一個人的戾氣、等待能讓最不可一世的靈魂也忘峰息心。
噢、南茄隅、我想我真是徹徹底底地敗給了你!
茄隅回到寢室的時候、恐怕已是六點有餘。
老實說、過去隻要沒有曉沫的提攜跟引領、他就一定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宅在自己的“閨房”裏。
看樣子、某人的小日子過得蠻滋潤哩!
一想到這裏、曉沫已經平息的火氣又重新燃起。他瞪著一對銅鈴似的眼睛、那神情仿佛能把茄隅整個吞進去。
“額……這……你……”茄隅似乎已經驚愕得說不出一個完整的長句。
不知怎的、當他的目光一遇到曉沫那對高傲、深邃的眼睛,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開始微微戰栗。
是的、這是一口茄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杏仁色的古井,它深不見底、深得讓人不敢靠近。
而此刻茄隅想逃離卻已經來不及、剛一觸碰到某人的眼波就已經湮沒在他的瀲灩煙波裏。茄隅一直沒有放棄掙紮、一直都在喘氣,隻是身子越來越重、不可抑製地要沉落下去,他在其中幾度沉浮、幾欲窒息。
彌漫的酒精分子就像逸出的液化氣、“明目張膽”地籠罩了整個寢室的空間跟距離,而且就像夾雜其中的、具有特殊刺激性氣味的硫化氫,如果你收到了警報還不趕緊撤離、那麼遭到的一切後果都隻能怪你自己。別忘了、一旦空氣中的“危險”氣體超過了某個臨界水平,那麼星星之火也能引發一場威力巨大的爆炸反應!
茄隅隱約中感受到了當下的氣場跟壓力、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瞼、有意回避著目光之間的交集。
但是即便是這樣、他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哪些從方圓一米之外吹落在自己臉上的沉重的呼吸。那些野獸般的呼吸似乎仍舊帶著離開身體時的溫度跟熱力,不似綿軟抱團的蒲公英、飛行距離一長都會吹散在風裏。
一邊是用眼神“嗜殺無辜”的曉沫、一邊是在一旁良久佇立的茄隅。反正他們兩個就那樣對立著緘默無語,雖然不是在做最令茄隅頭疼的物理題、但也完全可以把一旁的王泉看作一個質點忽略不計。
也不知僵局到底持續了多久、反正是連王泉這種不識時務的“俊傑”都“甘願自覺地”貢獻出了那塊“捂盤”已久的“風水寶地”。
盡管心裏對眼前這頭隨時可能發狂的困獸充滿了畏懼,可是茄隅還是下意識地把身後的門鎖緊閉。之後他便重又仆人似的恭恭敬敬地站在那裏,這種謙卑無疑更顯生分跟距離。
終於、曉沫忍不住主動出擊,“說吧、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你?!”
就像失聰已久的人、聽到第一聲呼喚時總是需要一段時間去適應,茄隅並沒有在第一時間給出適時的反應。
“喂,不說話你也可以放個屁、是不是一定要讓我崩潰了你才開心?”
“我……對不起……”茄隅咬了咬嘴唇、就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那樣睜著一對羞怯的眼睛。
“該死的、你怎麼又‘隨便’跟人說對不起,難道這句話就不能從你的生命中剔除出去?!”
曉沫不禁加重了語氣、那種與生俱來的強大控製力使得他嘴裏迸出的每一個字都顯得那麼毋庸置疑,而作為回應、茄隅則是把頭埋得更低。
“嘿呀、想氣死我啊你!”曉沫被他搞得實在沒什麼好氣,“你倒是說句話呀、‘我們’的事到底預備怎麼處理?”
“我們?”茄隅不禁在心裏揣摩起這兩個字的含義,而今這個詞在他看來就跟時下的流行術語一樣新奇。“‘我們’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我照你的吩咐‘滾’到一邊去了、你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
曉沫盡管飲用了打量酒精、可是意識還是相當清醒,他仍能敏銳地嗅到茄隅語氣中的冷冰、然後像獵犬一樣快速地做出反應,“那不要跟我死扣字眼、可不可以?!算我說錯話了、可不可以?!當我一時發了神經、現在想收回成命可不可以?!……”
“你不要這個樣子!”茄隅突然用一種怯怯的、在喉頭掙紮了許久才與空氣摩擦出聲響的顫音打斷了曉沫的話語。做到這一點、恐怕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但是就像嗑了藥之後暫時性亢奮的人、一旦藥劑失去了效力、他立馬又恢複到一種慣常的狀態裏,“因為……我會感覺很怕你……”
看吧、到底還是三句話離不了這副“死德性”!
曉沫簡直是又急又氣,有時候看他老這樣不長進、真恨不得三兩下撕碎茄隅。
好吧、現在得克製住自己脾氣,別忘了現在來“屈尊”求和的人可是你!
說來也真算是一個奇跡,倘若換做以往、他肯定早就展開了一輪又一輪“地對地”的空襲,但是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算冷靜、並沒有完全開足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