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十二休養好胎兒,蕭裴揚便押後了前去九華派的行程。這麼一耽擱便是近半月過去了,蕭裴揚總算挑了個風華日麗的日子啟程。

十二強撐著精神睜大雙眼,他被強迫在床榻上樣了半月,身心更加是懶散,然而這一路上可不是許他偷懶的時候。蕭裴揚見他這般,輕歎一聲,攬過他身子,讓他枕在自己膝上休息。十二一哆嗦整個一精神就慌忙要坐起來,蕭裴揚單手壓製著他,道:

“十二,你既已懷了我的孩兒便要多加照料自己的身子,否則若是你腹中胎兒出了什麼差錯你可知罪?”

十二聽了這話一怔,也不急著起來了。他摸向自己的腹部,這半個月他肚子長了一些肉,他隻認為是自己這半個月吃睡養出來的,還思量著要悄悄的加強鍛煉消下去。

他抬眼看向主子,主子要知道了大概會很生氣吧?可是他對自己腹中懷有胎兒這件事仍然毫無概念,真的會嗎?他一個大男人,像女人一樣給主子懷胎十月生下孩子……胡思亂想著,十二還是睡著了。

十二又做夢了,他夢見自己剛來到絕情山莊的時候,現在看來一眼望盡的擂台在那時小小的十二眼中卻有些過於遼闊。他跟在當時正值青年的十一身後,費力的跟上他的腳步。這時突然從旁竄出一隻貓來,他略覺有趣便伸長手去想撫摸這隻小貓兒。然而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貓的那一刻,小貓突然張開血盆大口,粘液順著鋒利的尖牙滴到地上,低吼一聲就往十二身上撲……

猛地睜大雙眼,十二雙目無神的盯著燭光搖曳的車頂,漸漸緩過神來方才聽到自己急促的喘息聲,身上的衣服也都因冷汗依附著皮膚而使他難受。

“怎麼?又做夢了?”

蕭裴揚從馬車外進來,看著十二一臉驚恐的模樣,抬手捋去十二額前被汗打濕的發絲,再伸手抓住十二的掌心以示安慰。

這半個月來他都與十二同榻而眠,十二不知是否因著懷孕的關係,夜夜入夢。有時候便會像現在這般被噩夢驚醒。蕭裴揚擔心之下問過穆寒情,他也隻道是正常現象,吃一些安神寧心的藥膳便會好多了,蕭裴揚無奈下也隻能接受。

十二僵硬著身體讓蕭裴揚扶下了馬車,他依然不能習慣如今蕭裴揚這般體貼入微的照顧,可是蕭裴揚的態度卻不容他置喙。待他們下了車,看到的卻不是人來人往的街市,而是長長的鵝卵石道,橫向延伸下去便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身後則是稀稀疏疏的樹木,馬車正停在了樹林與鵝卵石道的交接處。

“時辰趕不及了,離九華派還有一個山頭的距離,今夜我們就先在這湊合的過了。”蕭裴揚解釋道,然後引著十二到一處看著潔淨的地方坐下,再派人到林裏打些獵物填肚子,隨即自己也去找穆寒情說事情去了。

十二自己坐了會覺得無趣,剛剛做的夢流了汗,正覺身上黏膩。看了眼遠處的蕭裴揚,看來此時也無暇顧及自己,便打算自己到河邊洗把臉。走到河邊蹲下,挽起衣袖,正待往臉上潑水,卻看到了手臂上正在脫痂的傷口,愣了愣。距離上次襲擊經已過了半月,對於是誰襲擊的一點線索都沒有,就連那些個活死人都化成了水。隻恨自己現如今的狀況竟無法為主子分擔一點憂愁,十二百無聊賴的用手來回撥著河水。

也不知自己撥了多久的河水,去打獵的人已經回來了,收獲頗盛,五隻山雞,三隻野兔,今晚大概是會有一頓愉快的野味了。十二見人回來了,自己也該去幫忙做點事,誰知一站起來就一陣暈眩,連忙站定了緩和了好一會兒才成。待眼前能清晰視物後,十二皺眉,內心一陣唾棄:自己真是越來越沒用了,就這樣的身子,還怎麼去替主子做事!

繼而天色漸暗,篝火升起,十二拿著樹杈叉起一隻山雞,架在篝火上烤,不時塗塗抹抹一些他們隨身備著的調料。隨著烤山雞的香味的漸濃,十二卻越發的感覺到難受。克製著那股反胃的衝動,將烤好的山雞用身上的刀子再切成片或塊,拿葉片裝著道了聲“主子”後便遞給蕭裴揚。

蕭裴揚拿過香氣四溢的烤雞,看著十二因難受略有蒼白的臉,揚眉道:“你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