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管。”連瑾春飛快的又將衣衫披好,這般狼狽的自己是他一輩子都不想那人看見的,“我說過了,我們之間不過萍水相逢,你的傷若是好得差不多了,就早日離開吧。”
燭光搖曳,發出劈啪的細碎聲響,兩人姣好的剪影恍若疊加到了一塊,顯得親昵至極。柯琅生聽了這話沉默下來,就在連瑾春幾乎要自己牙關咬碎的當口,忽然站起來,一聲不吭就往外走。
竹門來回搖擺,風聲被剪得細碎。
連瑾春忽然就覺得自己失去了全部的力氣,怔怔呆坐了半晌,他小心翼翼地將衣裳褪掉,這些傷根本就不算什麼,他從小受的痛比起這些根本不值一提。
領了罰從刑堂出來的時候,蕭羽將手中上好的療傷聖藥塞進他手裏,隻說了一句話:“主公待你總歸是比待別人好些的,我想你心裏也明白,今日他罰你並不是因為這次你讓燕沉海逃脫,而是因為你背著他救了柯琅生……既然,你決意讓他忘記過去一切重新開始,那索性跟他斷個幹脆,否則日後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禍事來。”
連瑾春自十二歲跟隨主公開始,他的脾氣秉性無一不了解,這些話就算蕭羽不說,他也是明白的。柯琅生不過是神劍山莊的漏網之魚,主公今日隻讓他挨了二十鞭,並沒有治予重罪,也就是放過柯琅生的意思了。
可是,他們之間再沒有必要拖拖拉拉,牽扯不清了……
柯琅生走了也好,他再不欠他。
正扭著手塗抹背上的傷口,竹門忽然“砰”的被重重踢開,連瑾春呆呆看著柯琅生冷著一張臉端著一盆熱水走進來。
將盆放下,擰幹棉布。
柯琅生皺著眉頭替他擦拭血跡,連瑾春疼得嘶得倒吸一口冷氣,連忙道:“我自己來,不用……”
拒絕的話還未說話,柯琅生已是長臂一伸,奪過他手中的藥瓶,仔仔細細的替他塗抹起來,沉聲道:“你就當我還你救命之恩。”
往日笑臉迎人的人生起氣來總是格外可怕,連瑾春抿緊唇,再也不敢說話。
柯琅生上藥的手法溫柔熟稔,等他晃過神來,那人已是尋了件幹淨的褻衣繞到他身前,十分小心的幫他穿上。
從前他的眼中隻有趙之陽,何曾待過自己這般?
連瑾春忍不住抬眼細細看他,男人俊秀的臉頰被燭火暈出一片暖暖的光來,緊鎖的眉頭,繃得緊緊的下顎,都幼稚的在表現出他此刻有多麼的生氣。
可不知為什麼,連瑾春看著看著就很想笑,那些笑意從心底泛上來,刹那就將方才的不愉一掃而空。
柯琅生略抬頭,首先對上的就是連瑾春柔波流轉的雙眸,心裏突地跳了下,他不動聲色地輕巧一笑:“你這麼看著我幹什麼?”
連瑾春愣了下,臉頰猛地漲紅,隻見他飛快垂下眼,手無意識地拽緊衣角。
那副懊惱又緊張的模樣比他平日裏冷冰冰的樣子不知好看上多少,柯琅生心旗蕩漾,腦海裏不自覺浮現出“活色生香”四個字。
“……你不是走了嗎?”
很快的,連瑾春鎮定下來,甚至縮上床與他拉開一段距離。
那些尷尬與曖昧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柯琅生哭笑不得:“你就愛講這些我不愛聽的話來激我是不是?”
連瑾春不吭聲,也不抬眼看他。
柯琅生一笑,低聲說:“你歇息吧,我出去了。”
連瑾春這一覺睡得格外沉,直到晌午才迷迷糊糊爬起來。身上的傷已不像昨夜那般疼了,他又替自己抹了回藥,穿戴好才慢吞吞走出去。
院子裏傳來嗖嗖的破空之響,白衣男子利落的回身一刺,劍氣卷起花葉,片片繞著他飛舞。汗水順著臉頰淌下,他卻絲毫不見疲憊,唇角似乎還帶著笑意,那般俊逸瀟灑隻看著便會讓人覺得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