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暮川如今與連瑾春可謂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生生死死都要在一塊了。故而,當他提出要帶連瑾春回齊家莊的時候,並沒有遭到太強烈的反對。放了唯一掌握線索的連瑾春固然不妥當,但齊家莊家大業大,既然有齊暮川作保,他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隻要三個月內七星訣和啞婆婆的死都有個交代就行了。
一大早就打點好行裝,齊暮川帶著錦心錦歲兩個丫環和連瑾春向沈墨承拜別。
天清氣朗,碧空如洗,這樣的天氣真叫人心情好上不少。
沐浴在晨光中的白衣公子正微笑著晃動著手中的折扇,漫不經心地與沈墨承說著話,而他身後依舊跟著兩個容貌嬌俏的姑娘。紅衣的那個抵著下巴正仔仔細細打量著連瑾春,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一肚子的壞水咕嚕咕嚕冒著泡。鵝黃衣裳的那個則是十分溫柔安靜地站在齊暮川身邊,一門心思都撲在自家公子身上了。
連瑾春早知齊暮川身上帶著一些公子哥的習性,卻不料他出來行走江湖,就連隨行的馬車也弄得極為奢華,再加上這兩位看起來跟名門閨秀似大丫環,幾乎讓人產生錯覺,他們此行是出外郊遊的。
連瑾春也不在意有人看他,隻握著劍,麵無表情地靠著樹站著。
紅衣的丫環叫錦歲,她盯了連瑾春半天,見這人跟冰塊似的,不但冷冰冰,還一點表情也沒有。正覺無趣,門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連瑾春忽然繃緊了身體,像是有些緊張地看過去。
一名小廝跑了出來,附耳過去向沈墨承說了些什麼。
連瑾春眸光一暗,一副失落難過的樣子,錦歲吃驚地看著他,再一眨眼,連瑾春臉上卻已平靜無波。
待出發回荊州,四人坐在馬車中,氣氛有些沉悶。
齊暮川心情看起來不錯,吩咐錦心把香爐點燃,就含著笑閉目搖著扇。
鵝黃衣裳的丫環應了聲,手腳利落地做起事,錦歲看他們一眼,抽出隨身帶著的短劍,翻來覆去的把玩。
連瑾春坐了半晌,忍不住道:“你帶我回齊家莊做什麼?”
齊暮川一直在等他這句話,當即笑道:“你若一點都不在你我的生死,現下我們自然就是回齊家莊等死了,齊家的家產足夠我們在死前盡情享受一番。若你還想我們倆都好好活著,這馬車往哪裏走,全憑你一句話。”
連瑾春沉默,一雙眉頭鎖得緊緊的。
……他不內疚,怎麼可能內疚,齊暮川自己要來蹚渾水,關自己什麼事!
可是,他是齊家唯一的血脈,若是母親還在世,會容許自己這樣待他嗎?
第一次見麵時,他在執行任務的途中不小心身中劇毒,若不是迷迷糊糊倒在齊家莊門口,被齊暮川用價值千金的天山雪蓮所救,也活不到今日。
他叫他齊大哥,是真當齊暮川是大哥。
“公子,”錦歲忽然揮了揮短劍,俏皮地眨眨眼,笑道,“你聽,有三五條‘野狗’跟上來了,要我去把他們甩掉嗎?”
齊暮川搖頭笑道:“不必,這些人跟著我們不過是為了七星訣,就讓他們跟著吧。”
連瑾春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緩緩道:“那你呢?你對七星訣也感興趣嗎?”
錦歲氣呼呼地瞪著連瑾春:“喂!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我們家公子為了救你連命都豁出去了,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什麼訣不訣的,難道你覺得公子在利用你得到那塊破玉麼!”
一直沒有開腔錦心扯扯她的衣角,皺眉搖頭:“錦歲!不要說了!”
錦歲冷哼一聲,掀開車簾,生氣地坐到外頭去了。
齊暮川垂眸,折扇敲打著手心,一下,又一下。
連瑾春呐呐開口:“對不起,我其實不是故……”
齊暮川一笑,低聲道:“瑾春,我當然不是為了七星訣。”看連瑾春愣怔一瞬後,下意識鬆口氣的表情,齊暮川輕輕閉上眼,默默在心裏小聲道,我當然不是為了七星訣……這一樣東西,我要的,還有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