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號桌和36號桌離的本不遠,沈柚檸一側頭就能感覺到來自側後方的那道灼人視線。
加上經過兩人一攪和,幾人再待在這裏多少有些影響心情。
徐瑤提議回程橙公寓再戰,沈柚檸欣然同意。
商議好,徐瑤去結賬,程橙去開車,沈柚檸則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時,她看著站在前麵走廊的男人愣住。
男人側身望著窗外,微微垂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走廊燈光暗沉,他一身沉鬱清冷卻正好與之適配,褪去了青澀,融了沉穩和銳利,本就優越,如今更是愈發出類拔萃。
在沈柚檸出來的時候,男人偏頭,視線準確的掃向她。
有煙霧模糊了男人鏡片後的眸色。
沈柚檸這才後知後覺,他鼻梁上架了副金絲眼鏡,而那煙霧自他指尖而來。
記憶裏的陸亦乘是不抽煙的,也沒有戴眼鏡,果然時間會改變一切,一切都變得陌生。
而她也不會再自作多情到他是專程在這裏等她。
沈柚檸深呼一口氣,壓下心裏隱約浮起的躁動,目視前方與他擦肩而過。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身側響起,“出去幾年,連人都不會叫了?”
走廊安靜,沈柚檸確定男人是在跟她說話。
停下腳步,側頭看向男人,男人手指按滅煙頭,正過身體看向她,漆黑銳利的眸透過鏡片猶如深潭。
沈柚檸鼻息是淡淡的煙味混合著淺淡消毒水還有些許酒的味道。
她注意點卻放在他的語氣上,幾年沒見,說出口的話還是那麼居高臨下。
她嘴角微勾,語氣裏帶著些許嘲諷,“你想聽我叫你什麼?亦乘哥哥?還是學長?陸亦乘?陸總?或是其他名號?”
“不管你想聽什麼,抱歉,我這人非常有自知之明,不該叫的我一定不會亂叫。”
陸亦乘看著沈柚檸,好一張伶牙俐齒的嘴。
這是用當年他的話拿他呢。
“七年沒見,本事長沒長不知道,嘴倒是變的伶俐了。”
還知道用話拿他。
被他揶揄,沈柚檸聳聳肩,微微一笑,笑得淡然,“人是會變的。”
七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了。何況被他傷的體無完膚時,還遭遇了親人離世的打擊。
她唇角微微勾起的笑,雖不是什麼開心的笑,但臉頰兩側的梨渦若隱若現,是記憶裏的樣子。
男人眸子落在她臉頰,喉結滾動,“是嗎?”
淡淡的兩個字,沈柚檸卻聽出了一股不知是不屑還是嘲諷的意味。
驀的,曾摧毀她的那一幕在她腦海突現。
是嗎?
你喜歡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喜歡她?
未動的金融大廈蛋糕和不曾拆封的禮物………
包間裏或幸災樂禍或嘲笑或同情的神色……
輕飄飄的幾句話卻把她的心紮成碎泥,血肉模糊………
一股酸澀湧上心頭,眼中無端冒出霧氣,沈柚檸將臉偏過去,恨自己的不爭氣。
都說先動心的人最是狼狽,可她除了狼狽還有心碎。
她不說話,以側臉對他,這副模樣像是厭極了他,男人眸子暗了暗,“怎麼?現在跟我說話連個正臉都不給了?”
他話一出口,沈柚檸胸腔裏的酸澀頓時化成了無端的惱怒。
她冷笑一聲,“陸先生,你我本就沒什麼話可說,又哪來的給不給臉一說?”
她像個渾身長滿刺的刺蝟一樣,拒人於千裏之外,又紮得人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