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能打折嗎?”
小學徒精明地打量著李章,倒是沒想到這貴公子連五兩銀子都沒有,那衣裳可都是上好的布料。他問:“您要打幾折?”
“一折……哎哎,小兄弟你別走呀!我真的隻有三十個銅板了!”
那學徒一聽是個表麵光鮮的窮光蛋,頭也不回地走了,他還有一大批草藥要烘製,沒閑工夫理會個窮鬼。
“別求他們……我還死不了,隻是愈合慢一點而已。”
安寧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努力打起精神,她不希望看到李章四處求人的樣子。但是瞳孔的色澤逐漸黯淡,暴露出她虛弱的狀態。
李章氣急敗壞:“既然死不了,那承認一下自己很痛又不會怎樣!”然後繼續去追那學徒,說道:“小兄弟,我把手表抵押給你!麻煩你拿瓶止血散。”
小學徒覷了一眼,不耐煩地說:“這是醫館,不是當鋪!再纏著我,讓人把你打出去!”
李章訝然,難道醫館不是以治病救人為己任嗎?什麼時候成了買賣之地了?光明正大地哄抬藥價,威脅病人,這兒……還是醫館嗎?
最讓他無奈的是,自己居然在走投無路之下,成了古代醫鬧的一份子。
“吵什麼?!老夫號脈都聽不清了!”
嘈雜地環境突然安靜了下來,一個白發老頭穿著長袍,撥開人群,憤怒道。
“師傅……”小學徒瞪了李章一眼,跑到老醫師耳邊嘀嘀咕咕,講完了事情起因。
李章見來了管事的醫師,於是直白地說:“老先生,既然醫館門口掛著仁心仁術,那麼為什麼窮人沒有資格來看病?!”
人群一片嘩然,沒想到有人敢說出自己的心聲。
“你,去曬草藥!沒看到這麼多病人嗎?”老醫師指著小學徒,又轉向李章,說:“你,跟老夫來!”
他們到了一個屏風擋住的隔間,這是一個小書房。老醫師從案上,取出一本賬簿,拋給李章。
他納悶地翻了兩頁,看著密密麻麻的隸書字體,他瞪大了眼睛,這幾個月的藥材進價不斷漲價,一瓶止血散光的成本,就高達四兩多銀子。
這十年外敵不斷入侵,炮火不停,藥材商的藥價愈來愈高。醫館不是濟慈院,醫師與藥徒也要吃飯,所以也隻能被迫提高價格。
賬簿上顯示,醫館好幾個月的盈利額為虧空狀態。
這間醫館正在一點點被掏空。
古人雲,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他們幫不了所有人,甚至連自己都幫不了。因此,學徒醫師們隻能狠心對待窮人們。
一切禍源,歸咎於戰爭。
老醫師抽回了賬簿,嚴厲地說:“看明白了?!還想要止血散嗎?!去後院給我喂馬!別想不勞而獲!”然後從抽屜裏取出一瓶止血散,拋給了李章,沒等他說出謝謝,老醫師就頭也不回地離開,繼續號脈去了。
李章愣了片刻,反應過來,急忙跑去後院喂馬。
經過昨夜的一戰,醫館病人急劇增多,所有學徒都在前廳忙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