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還想說什麼,但是看見李章的眼神時候,唇輕咬了一下,歎氣道:“好,我幫你。”
“太好了!謝謝你們!”桃跳了起來,遠處的桃樹也愉悅地輕輕搖晃著枝丫。
閉上眼睛,兩個擁有神血的人手握著手,開始交換眼睛。
不知道換眼睛的感覺竟然這麼疼痛,好像有千根針紮在眼球上,李章痛得皺了皺眉頭,等到安寧說了一句“好了”的時候,他睜開了眼,一切都陷入黑暗視覺。
忍著鑽心的疼痛,春風徐徐吹來,倏爾,李章聞到了一股迷人的芬芳,甜蜜而酸澀,他知道,桃花開了。
花枝簌簌被雨水與風輕搖著,旁邊的少年甚至不敢大口的喘息,去打攪這美景。
李章不知這景色有多美,但是內心也能猜測到繁華滿枝的美景,這時候,一隻纖細的手握住他的另一隻手。
安寧壓低嗓音說:“你真傻,要是換不回來怎麼辦?”
李章反手握住,輕笑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傻。”
安寧側頭望著他白皙的臉龐,一雙濃黑的劍眉輕蹙,睫毛猶如纖長的羽翼,她沉默地望著他,輕歎了一口氣。
未幾,一隻冰涼的手覆蓋在李章的眼皮上,黑暗被逐漸被光亮替代,李章恢複了視覺。
他使勁眨了眨眼,感受到了光亮,景色由模糊變得清晰。他側頭問少年:“桃花開放時候漂亮嗎?”
淵揉了揉眼睛,他再一次回到無神的目光,把什麼都看不見的視線轉向了桃,就在剛才粉衣小女孩在春華滿枝時被落花縈繞,瞬間變成了14歲左右的少女,齒白唇紅,美目盼兮。
淵略帶笑意地說:“很美。”那種瞎子一輩子都不能忘懷的美麗,那是他的桃。
說完,輕輕咳嗽了幾聲,他快不行了。這種身體的纖弱早衰,是上天注定的,他也沒辦法。
桃坐在他的旁邊,散發著美好的氣息,把頭靠在他的肩頭,眼淚不停的滴落:“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我也是。”淵身上的脈絡很可怕,好像馬上就要碎裂一樣:“你說,下一輩子我還是神血嗎?你還能找到我嗎?”
”我就呆在這山上,這房子邊,早晚有一天你的轉世會來到這裏,見到這棵桃樹。“
”好啊,而且我已經現在知道一些顏色。”
桃抬起頭,望著他:“是綠草?藍天?紅樹?”
淵沒有回答,他悄悄地沉入永夜的夢境,再也不會醒來。
一旁的李章,能猜到少年的答案:“花開的顏色。”
......
不遠處的高大桃樹下,濕潤的泥土剛剛安葬了一個盲人少年,落下的花雨是桃的淚滴。
安寧與李章合衣並排坐在被雨水打濕的草坡上,李章低垂腦袋撥弄小草,沾了一手露水:“你說,淵轉世重生後會被桃找到嗎?”
安寧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雜草屑,重新進入深林,清脆的聲音穿梭過灌木叢:“神血是隨機的,他再生時不一定是神血,誰也不知道。”神血是神靈的精魄,不是實實在在的血液。有時會附著在某個靈魂上隨其進入人間,有時則是安安靜靜呆在地獄。沒人能保證下一輩子的淵還擁有神血特有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