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流墨剛到,夏辰東就接到了主管的電話,讓他回去拿點資料,於是此時隻有郭明遠和邢流墨兩個人站在公司大樓下,有一搭沒一搭地一邊聊著天一邊等他。
“轉眼都四年了,真快,可你還是老樣子。”邢流墨抽`出一支煙點燃,靠在車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郭明遠。
郭明遠看著邢流墨點煙,吸煙,忽然有些沉默。
邢流墨打火的動作很漂亮,他用的是火柴,這年頭很少有人用這個,木質的火柴棒在火柴盒邊由下往上的輕輕一挑,發出“嚓”的聲音,跳動的火焰映亮眼眸,點火時頭微微側著,橘紅的火星閃爍間,一縷薄煙升起,叼著煙蒂的唇也隨之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隨手將用掉的火柴棒輕輕一甩,火光熄滅,隻餘輕煙,像一道拖著光尾的流星。
郭明遠不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這樣打火,甚至連那吞吐煙霧的動作都覺得分外眼熟。
“嗬嗬,還好吧,你也沒怎麼變。”郭明遠微微眯起眼,等那淡淡的如一層薄紗的煙霧散了,才緩過神來,辨認出眼前這人的眉眼,並不是那雙眼線極長卻總是帶著點難以捉摸笑意的眼睛。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然而,抽煙的動作卻如此相似。
“當初還以為你也會來北京上學呢。”邢流墨夾著煙,好似無意般提起。
“哦,後來家裏出了點事,就選擇了北方的一所學校。”
“是麼。”邢流墨點點頭,笑得有點意味深長,“我說當年你怎麼會不告而別呢。”
“你呢,也來北京上學了?”郭明遠很少關心別人的事,所以問出這句話的那一瞬間,就連他自己也愣了愣。
不過邢流墨倒是沒有注意到郭明遠表情的變化,回答道:“是啊,後來我和夏辰東一起來這裏上學,畢業以後就留下來了。”
“你們……是認識很多年的朋友吧?”郭明遠輕輕皺了下眉,問道。
“是啊,從上高一開始就認識了。”邢流墨笑吟吟地側過頭看向郭明遠,“不過我們不算是朋友。”
“嗯?”
這時夏辰東已經拿完材料從寫字樓出來,邢流墨看著那個人的身影,忽然湊近郭明遠,低聲說了一句:“其實我們的關係,非同尋常。”
郭明遠下意識回頭去看邢流墨,隻見他盯著自己的眼睛,微笑著又補充道:“就是……嗯,你想象的那種關係。”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句聲嘶力竭的叫罵,把剛走到跟前的夏辰東也嚇了一跳,三人齊齊轉過身去,隻見一個長得挺好看的女孩,正披頭散發臉帶淚痕地掐腰直指寫字樓上麵的某個窗口,大罵某某人是個卑鄙無恥的騙子。
女孩很激動,很快寫字樓的保安就出來想把她弄走,而女孩的目光卻落在附近一輛雪佛蘭轎車上,隻瞥了一眼車牌號,兩眼便瞬時噴出怒火,趁保安一個不留神,直接掙脫了束縛,衝到那輛轎車麵前,從包裏拿出一瓶自噴漆,在車前蓋上大大地噴上兩個醒目的紅色大字外加一個感歎號:騙子!等保安反應過來想要去抓人的時候,那女孩卻兔子一樣跑掉了。
就站在案發現場旁邊,親眼目睹這驚心動魄一幕的三個男人:“……”
女人,尤其是憤怒的女人,真是地球上最可怕的生物。
“哎,所以說,還是不要說謊比較好。”郭明遠心有餘悸地感歎道。
“其實呢,謊言之所以能夠欺騙,是因為被騙的人輕易地選擇相信。”邢流墨倒是很快就恢複了笑容,看了夏辰東一眼,對郭明遠道,“有時候,事實就擺在眼前,隻是人們不願意睜開眼睛去看,因為,一旦認真看了,就再也無法逃避了。你覺得呢,辰東?”
“這話你應該跟剛剛那個女孩說。運氣好的話,也許也能給你身上來兩個字呢。”夏辰東反應冷淡。
“算了,我對女人可沒興趣。”邢流墨毫不避諱地說,絲毫不介意被郭明遠知道他是個彎的。
“車鑰匙?”夏辰東挑了下眉,衝邢流墨伸出手。
邢流墨從褲袋裏勾出一串鑰匙,放在夏辰東手中。
夏辰東接了邢流墨的鑰匙就不再鳥他,徑直坐進駕駛位發動車子,而邢流墨卻一點不在意,還很貼心地對夏辰東說:“油已經給你加滿了,想去哪裏私奔都可以,車`震也沒問題。”
“多謝。”夏辰東禮貌地點頭。
“不客氣。”邢流墨撫胸微微鞠了一躬,“願意為美人服務。”
郭明遠:“……”
見郭明遠還不上車,夏辰東降下車窗,眨眨眼,丟出來一個笑意濃濃的眼神,“明遠,上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