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在公寓裏砸門,郭明遠很快引來了周圍鄰居的不滿,樓下的公寓保安拿著警棍找上來,用看神經病的眼神提防地看著他。郭明遠費了好大力氣才讓保安相信自己和這屋裏的租戶是朋友,又出示了在讀學校的擔保和護照等身份證明,表示擔心朋友出事,申請讓公寓管理員用備用鑰匙將門打開。
一直折騰到淩晨兩點多,郭明遠才終於想辦法進入夏辰東的公寓。四處找了一圈,發現沒有人,隻有臥室裏筆記本電腦還開著,已經進入休眠狀態。鼠標動一動,郭明遠發現電腦界麵還停留在QQ對話框上,登陸的正是那個叫哮天的狗名。
臥室裏沒有書桌,隻有一張kingsize大床,筆記本扔在了床上,旁邊東倒西歪放著四五個空了的伏特加瓶子,羽絨被子團成一個團,被胡亂堆在一邊。郭明遠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幾乎可以想象夏辰東喝得爛醉趴在電腦前,眯著眼睛用一根手指一個鍵一個鍵戳著打字的樣子。接著似乎突然想到什麼,抓起那些酒瓶挨個看過去,等看到上麵標注的酒精度數時,郭明遠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shit”,然後也不管對他表示不滿的管理員和保安們,直接黑著臉拿著車鑰匙奔了出去。
開著車在附近的街區走走停停,幾乎跑遍了每一家酒吧,就這樣一直找到天亮,卻連夏辰東的影子都沒見到。郭明遠頭發蓬亂,臉色鐵青地坐在駕駛座上,叼著煙,眼神空洞,然後忽然發狠地在方向盤上猛力砸了幾下,手背指骨突起的地方很快刮出了紅痕,火辣辣的疼。
不遠處的一名清潔工被這抽風般的鳴笛聲嚇了一跳,回頭對郭明遠比了個中指。
郭明遠麵無表情地看著清潔工,接著直挺挺一頭趴到方向盤上,身心俱疲。
真能作……
真他媽能作啊……
郭明遠喃喃地罵出了聲。
夏辰東,你就是一變態。
郭明遠被氣得肝兒疼,接連幾天都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當然,自始至終他也沒見到夏辰東再出現。正對麵的那間窗戶一直保持漆黑,再也看不到一清早就出現在那裏的隻穿著圍裙的身影。
嗯,挺好的。
終於見不到那個人了,挺好。
郭明遠開始幾天總是這麼跟自己說,可是等一個星期之後,他開始忍不住擔心,甚至像個白癡那樣天天盯著電視新聞和報紙,查看上麵是不是有什麼華人男青年橫死街頭的消息。後來他又去找夏辰東的公寓管理員,才得知夏辰東兩天前還給管理員通過消息,說是暫時住在郊外親戚家,並且委托他幫忙轉租還沒到期的公寓。
知道夏辰東要轉租公寓,郭明遠當天晚上就去酒吧裏喝得爛醉一場,甚至還在街上和酒鬼打了一架。
夏辰東,你最好永遠別再出現!不然見一次打你一次。
被警察抓去坐板凳的郭明遠,被酒精麻痹的大腦裏就隻剩下這麼一個念頭。可是這個念頭轉著轉著,卻隻剩下一個名字,到最後就隻剩下那雙細長的眼睛,深深地凝望過來,眼圈泛著微紅。
郭明遠,我愛你。
這六個字就像詛咒一樣快要把郭明遠逼瘋,偏偏卻找不到地方瀉火,隻能一遍遍咬牙切齒在心裏默念著那個名字。
夏辰東,你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
郭明遠是被他的導師保釋出去的,導師是位很受人尊敬的老教授,在計算機語言方麵有很深的造詣,他的每一篇學術論文甚至都可以影響到世界計算機語言研究課題的走向。讓這樣一位德高望重的學者來到這裏,見到這樣的他,郭明遠覺得十分慚愧,不知道該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