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雨淅淅瀝瀝的連續下了四天,讓人不由得感覺氣悶,終究在第五天淩晨,天已放亮時痛快的從天而降,傾盆暴雨無休無止,一陣風吹來,夾雜著雨霧彌漫,如霧靄一般,蒙蒙一片。
葉雲水坐在靠窗塌上瞧著窗外的雨,這幾日的陰鬱也算是舒了個暢快。
昨兒個董掌櫃來了,是祁善讓他來知喚一聲,那穀勇和王友發已經從大獄裏放了出來,至於往後怎麼辦請葉雲水拿主意。
葉雲水懶得與兩個奴才爭來爭去,則是將當初畫押的那些個契約都一並交給了周大總管,由他出麵幫葉雲水協調此事。
外麵下著大雨,丫鬟們都呆在屋裏頭不出去,花兒幫著蘇媽媽纏線做小衣裳,青禾和杜鵑拿了繡活在做,而墨蘭則在給葉雲水重新納鞋,葉雲水穿著那鞋覺得有些薄不舒坦,便讓墨蘭拿棉花包上,做成軟的。
從窗外看去,一個小丫鬟正打著傘匆匆的跑到主屋來,花兒抬頭看去卻是她的妹妹胡桃。
胡桃在外間拍了拍身上的水珠,抖落一地,花兒則是道:“有事在這兒說吧,別把寒氣帶了葉主子那兒去。”
胡桃點頭應著,就站了門口朝裏麵喊話,“葉主子,剛剛孫二送了信兒進來,說穀勇和王掌櫃求見,孫二叫他二人回了,他二人卻是不肯,他再說的時候,那二人卻是跪在雨中不肯起來,孫二這才來信兒問葉主子拿個主意。”
“這兩位恐怕也沒那麼誠心,借貸了銀子,又貪了官司,如今想著葉主子心軟收留他二人?真是想的美!”青禾一邊上下穿動著針線一邊嘀咕著。
葉雲水也是皺了眉,“告訴孫二打發他二人走,再不走就讓侍衛攆了,在門口這跪著作甚?讓人瞧見還道是王府欺負他們來討公道似的,沒得這般惡心我!”葉雲水有身孕一個多月了,旁的反應沒瞧出來,就是這性子則越發的不沉穩了,遇見點兒事就急,不如之前那麼淡定從容。
蘇媽媽看她那眉心處又皺成一團便勸道:“別為了兩個奴才生氣,讓他們跪遠點兒就是了!”
花兒看葉雲水臉色不愉,主動的說著:“要不奴婢去二門那兒說一聲。”
葉雲水點了點頭,“這大雨天的也不好麻煩周大總管去,就讓孫二看著辦吧,反正別跪在王府大門口給人添堵就是了。”
花兒應下便帶著胡桃出去了,葉雲水心頭歎氣,看著蘇媽媽做的小衣裳小褲子把玩著,昨兒王側妃過來瞧她,話裏話外都是說她不容人,應該勸世子爺到旁的屋裏歇,她是個有身孕的應該知輕重,不能如小家出來的女人一般……
葉雲水起初還聽著,可越聽越是不耐煩,一直都沒什麼作嘔的反應,那會兒卻是頭腦發脹,胃裏翻滾著就忍不住吐了出來,丫鬟們又是收拾了一陣,王側妃雖是臉上不高興,可這事兒卻也無法拿葉雲水再說嘴,又是叮囑了幾句便走了。
懷孕想消停兩日都不允她如了心意……
沒過多大功夫,花兒便是回來了,臉上帶了惱色,“這兩個可真是刁奴,奴婢讓孫二去勸說了,卻執意不起,又讓侍衛攆了他們,卻巴巴的還過來跪著,說不見葉主子一麵親自謝罪,他二人便長跪不起了!好在下著大雨街上人少,不然定會有過路的瞧了去!”
蘇媽媽聽花兒這麼一說,也有些擔心,“……不如還是叫他二人進來見一麵,在外麵跪著被旁個院子裏的瞧見也不合適,本就正尋您的不是,別被揪住把柄拿來說嘴!”
葉雲水長歎一聲,想著王側妃、馮側妃、韋氏、丁氏,還有後院那三個天天早晚來請安的侍妾,心裏是說不出的膩歪。
前一世活著倒是自由,隻是為了糊口而拚命,而這一世吃食糊口不是問題了,卻要為了自由而掙命……她算是逃不出這二者的怪圈了。
花兒還在等著葉雲水的吩咐。
葉雲水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的吩咐著:“那麼願意跪,就讓他們二人進院子裏來跪著好了。”
花兒領了命拿對牌叫放人進來,而葉雲水在榻上蓋了毯子歪著,不知不覺的就那麼睡了過去。
穀勇和王友發二人在院子裏跪著。
傾盆大雨直瀉而下,就如同天漏了一般,那豆大的雨點砸在二人的身上也是生疼,可為了以後的日子,他二人不得不忍著。
這一個月的大獄生涯,已經讓他二人深刻的明白他們到底錯在哪兒,居安思危,得意切勿忘形,這話說的再沒有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