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晚,寂靜的深宮裏,說不出的瘮人,沈清伊帶了雨霽,緩緩行在宮內的巷道中。
“娘娘還是坐了轎攆去吧,這會兒露水都起了,容易著了寒涼。”雨霽瞥了一眼沈清伊腳上的鳳頭絲履,鞋尖兒上的東珠,被沾染上一層霧蒙蒙的寒氣,如同蒙了塵一般,隻看著就覺得不舒服的緊。
此刻沈清伊的心中煩悶的很,隻想借著這月下獨步,能讓自己清醒些,不知為什麼,遇到這件事情,自己心裏煩躁的很,該怎麼說呢,對,是膩歪,膩歪了這宮裏的爭鬥不休,膩歪了這種沒完沒了的算計!
“雨霽,隻要鎮國公府一日不倒,本宮便不能將唐傲雪怎麼辦,是不是?”沈清伊怕自己憋出什麼毛病來,張口問道。
雨霽點了點頭,道:“娘娘明白的很,隻不過這唐貴嬪跟娘娘實在不能相提並論,奴婢在她跟前待過兩年多的時間,她是什麼為人,奴婢最清楚不過,如果娘娘心裏不舒服,不如從白貴人處下手,沒有了旁人的幫襯,唐貴嬪所行之事,一眼便可以看穿,她孤身一人,想要對付娘娘,根本不可能。”
沈清伊這才想到雨霽曾經是唐傲雪身邊的雲璐,這般明目張膽的帶她去昭陽宮,豈不是要給雨霽找麻煩,連忙停了腳步道:“都怪本宮方才太心急了,沒有想到這一層,唉,薑嬤嬤怎麼也不給本宮提個醒呢,你先回凝素宮去吧,本宮自己去昭陽宮便是了!”
雨霽笑著搖了搖頭道:“薑嬤嬤與奴婢早就商量好了的,在這宮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奴婢總有一日要見到唐貴嬪的,藏著掖著的反倒不美,倒不如站在她身邊去,讓她瞧見,一則這六年多過去了,奴婢的容貌總有變化,尤其還做了幾年姨娘,身上的氣度與原先並不相同了,另外唐貴嬪的為人,娘娘也清楚,向來眼高於頂,什麼時候細細瞧過奴婢幾眼,便是認出來,也隻能說人有相似,退一萬步講,若是唐貴嬪當真認出來,當年是誠王爺將奴婢帶走的,她便是認出來,也不會發作,唐貴嬪再傻,也知道這幾年很多事情都是誠王爺幫襯著她!”
沈清伊煩悶的很,聽了雨霽所言,倒覺得很有道理,幹脆便不提了,認出來又如何,反正今兒個自己也是要去與她攤牌的。
“皇上和太後那裏都知曉了嗎?”沈清伊這樣去昭陽宮,前提是皇上與太後還沒有摻和進來。
“太後那邊隻讓丁嬤嬤過來跟端靜皇貴妃念叨了幾句,畢竟秋更衣位份低微,又是宮女出身,太後自是不會多管,隻讓端靜皇貴妃按規矩查辦了,宮嬪自裁是要禍及家族的,秋更衣沒有家人,但不能讓旁的宮嬪有樣學樣,該有的懲罰不能輕縱了。至於皇上那邊也聽說了,隻是尚有朝廷上的事情沒有處理完,似是無心過來,也讓安公公過來傳了話,說是讓端靜皇貴妃秉公處理了便是,若是有人在宮中逼迫人致死,也不能輕饒!”雨霽徐徐說了太後與皇上的意思。
沈清伊明白,太後重的是宮中的規矩禮儀,不希望再出現下一次,而皇上則估摸著是唐傲雪與秋菊同宮而居,逼死了人。
既是這樣,就讓太後和皇上這麼以為吧。
沈清伊踏入昭陽宮正殿的時候,正聽唐傲雪冷言冷語道:“皇貴妃,嬪妾已經說過了,春桃跟皇後勾結,害死了秋菊,現在竟然要找嬪妾頂罪,這樣的罪名,嬪妾承擔不起,若是皇貴妃不能處理這件事情,那便叫了皇上或是太後來,我們鎮國公府的人,可不是隨便誰都能誣陷的!若是皇貴妃今兒個冤了嬪妾,嬪妾用盡一切辦法,也要將事情告知父兄知道,讓他們為嬪妾討個公道!”
米雨柔冷冷瞧向唐傲雪,神色間有些疲累,這件事情一個弄不好就要牽扯到前朝的事情,縱是她也無能為力,尤其現在她的娘家輔國公府還有把柄在皇上手裏,她是斷不能再出現什麼錯兒了!這會兒功夫隻盼著沈清伊能想到辦法,趕緊過來,若是非要逼得太後跟皇上過來,這事兒定然不能善了,就算最後查到與沈清伊無關,沈清伊也免不了被太後斥責。
“唐貴嬪好大的口氣!”沈清伊踏入殿門,冷冰冰的注視著唐傲雪道。
唐傲雪心不甘情不願的同米雨柔一起給沈清伊請了安,譏諷道:“有人用計要陷害嬪妾,嬪妾不過是不能伸著脖子等人砍罷了,這樣便算口氣大了嗎?難道嬪妾要自己將脖子伸到旁人跟前,懇求著人家砍才對?”
“唐貴嬪,你這是用什麼語氣再同皇後娘娘說話,連點兒基本的規矩都不懂了嗎?”米雨柔皺著眉頭問道,不管怎麼樣,她都是偏向著沈清伊的,若不是這件事絲毫沒有查到唐傲雪的事情,她是一定會利用這件事,讓唐傲雪禁足上一年半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