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金玉之才
一塊美玉就算藏在石中,無論多久也不會減淡它的成色,一旦被發現,雕砌成形,便是價值連城。人亦是如此,一個天生的才子,就算命運讓保守磨難,但是終於一天,他將會驚豔世人。
時光輾轉,蘇戩已經三歲。他已經能夠流暢背誦母親教給他的詩詞,並能夠進行簡單的運算。蘇家的人都很喜歡逗他,給他出題讓他來回答。他反應機敏,應答迅捷,大家更是對他喜愛倍加。
時光是痛苦的解藥,三載光陰過後,河合仙對若子離去的悲傷已經淡了許多,在小蘇戩的陪伴下,她笑的時候比愁的時候要多出許多來。加上大家對蘇戩的關懷和愛護,讓她感覺這孩子已經是蘇家少爺了。或許是上天真的對這個孩子特別苛刻,對他來說,快活的日子總是太少。
這天,正是春花三月。這樣的日子總是會讓人心情疏朗,容易想起開心的事。蘇戩在院子裏開心地奔跑著,並喊著河合仙追自己。他們總愛這樣嬉鬧,蘇戩叫河合仙母親,他是完全將河合仙當作自己的母親,小小的他尚不知曉,其實自己的生母早就已經離開了,他對生母的記憶被時光淹沒。河合仙被他逗得開心大笑,兩個人就這樣在院子裏你追我跑地鬧著,有些忘乎所以,沒注意有個人來到了這裏。
蘇戩跑得太開心,直到他被眼前的人撞倒時,才發現院子裏還有一個人。他抬起頭,天真地看著這個人。這是一個女人,看起來跟河合仙差不多大。他記得母親告訴過自己,看到成年女人要叫阿姨,但他剛一開口,阿字還沒喊出來,嘴就被河合仙搶過來捂住了。小蘇戩疑惑地回頭看河合仙,而河合仙正詫異地看著來的人,“姐……姐姐?”
那女人冷笑一聲,
低頭看了看蘇戩,冷笑說:“原來這就是那個日本女人生的野種啊,我還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想到還這麼活蹦亂跳呢?”
蘇戩雖然小,但也能看出人的臉色了,他看出這女人來意不善,上前推了他一把,聲音稚嫩地朝她喊:“你不許欺負母親!”這一來那女人更是生氣,她怒聲地嗬斥著蘇戩是個野種,並狠狠地在蘇戩的臉上掐了一下,蘇戩粉嫩的小臉頓時紅腫起來。
從沒受過這種虐待的蘇戩大哭起來,河合仙連忙將他抱起,輕輕撫摸他腫得很高的小臉,並怒瞪那個女人。河合仙並沒有開口講什麼,她也知道她沒辦法講什麼,因為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蘇傑生的正妻黃氏啊!若是日後蘇戩認祖歸宗了,他還要叫這個女人母親,她怎麼能再去加深他們之間的矛盾呢?
蘇戩的哭聲讓黃氏更加憤怒,她怒氣衝衝離開院子,決定直接去找蘇傑生算賬。河合仙看出了她的企圖,她知道自己應該讓蘇戩過去給黃氏認錯,但她就是挪不動步子,講不出口。孩子有什麼錯,有什麼錯呢?僅僅因為父母的荒唐,僅僅因為可悲的地位,就要去低聲下氣求一個對自己心懷不善的人嗎?這樣的人生太苦了,太苦了。
黃氏這一次是特地從廣東老家趕過來的。也許是因為若子的事情讓家裏人對蘇傑生失去了信心,所以讓黃氏來到橫濱與他同住,以免他再做出什麼荒唐的事。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黃氏自己想要來,她知道若子雖然死了,但那個孩子一直都在橫濱,在蘇傑生的身邊。作為嫡妻,這是黃氏所不能忍的。她可以忍受蘇傑生娶妾,卻不能忍受他在外麵拈花惹草。
那時候在蘇家這樣一個封建家族,對血統看得十分重要,與日本人生的孩子那就是血統不正。這樣不正的血統正是因為蘇傑生的不檢點所造成的。這也是蘇家不接受蘇戩,對蘇傑生憤怒的原因之一。
黃氏這次來便是打算長住下去。畢竟夫妻長期分離也不是什麼好事。她的來到,於情於理,都是應當應分的,誰也無權指責幹預。蘇傑生固然覺得束手束腳,也隻能聽從父母的安排。
黃氏的到來,最痛苦的就是河合仙了。河合仙很明顯地感覺到黃氏對蘇戩的敵意,她怕黃氏會傷害蘇戩,可她卻無能無力,她能做的,隻是對蘇戩多加留心照管。她並不在乎蘇家那些亂七八糟的顧慮和想法,她唯一在乎的,隻有蘇戩的快樂和幸福。
黃氏來了之後,蘇家給蘇戩的補貼明顯少了很多,衣服也隻有些別人用過的舊衣服,吃的就更是簡單。不出幾個月,蘇戩瘦了不少。那些日子裏,河合仙經常趁著蘇戩睡覺時偷著哭。有時候蘇戩會忽然醒來為她擦拭眼淚。小小的蘇戩並不明白母親是為了什麼哭泣,他隻能隱約感覺到,母親的哭泣跟那個新來的女人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