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大位張栻主教興書院群賢驟趨話說張栻齋戒沐浴,十分虔誠地三次拜師南嶽,第三次乃立身雪地,久而不去,他的誠心終於感動了胡宏。於是啟門相見,繼而抵足長談。張枝述說了自貶連州到再貶長沙的所有故事,讓胡宏聽得如癡如醉,也就冰釋前嫌,收錄為徒。自從師從胡宏,張栻朝夕問道,晝夜誦經,學業猛進,盡得胡宏真傳,數年以後離了師父,卻以父蔭而做了右承務郎的京官。
卻說宋高宗做了三十餘年的皇帝,卻一直在戰戰和和、和和戰戰中無聊地打發著光陰。和沒有和出一個名堂來,戰呢,卻終不能雪靖康之恥。自覺無趣,竟以“淡泊為心,頤神養誌”作為借口,把一個千瘡百孔的天下交給了孝宗,自己卻安逸地做起了“太上皇”來。這孝宗雖係高宗太子,其實卻不是太宗皇帝趙匡義的血統,而是太祖趙匡胤的子孫。他目睹了高宗恥辱窩囊的一生,有些赧愧。因此,他一繼位,居然雄心勃勃,扯起虎皮當作大旗,立誌抗金複國,把張浚從長沙調入京城,重新委任為相,對死去的嶽飛大加褒揚,又是封贈,又是嘉獎,轟轟烈烈地大吵大鬧了一番。
再說秦檜,聽到高宗有了淡泊皇權之心,十分驚訝。他清楚,一旦高宗讓出皇位,他秦檜還有好戲麼?於是漸漸地看出了自己晚年的光景來了。因他作惡太多,特別是矯詔斬殺嶽飛一家,害怕“東窗事發”,整日裏讓他心情不安,恍恍惚惚地似乎見到了嶽飛的忠魂,驚恐不已。雖然請了師公道士追魂立禁,打鬼驅邪,卻終不見效。在高宗禪位前不久,竟是一命嗚呼。秦檜死了,樹倒猢猻散,萬俟卨、張俊一一地做了刀下之鬼,卻實實在在地讓國人激動了好一陣子。
孝宗大張旗鼓地整頓朝綱,采取了許多措施,全力抗金,卻終究因國力漸弱而無力扭轉乾坤。張浚因奸佞的誣陷被罷官,被貶到江西的餘幹。輔佐了高宗,又輔佐了孝宗,張浚真是有些疲憊了。隻是壯誌未酬,“靖康之恥”未雪,他不心甘啊!“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然而,畢竟良駒老矣。
他漸漸感到了乏力,他清楚,自己已是孤燈殘影,如豆的弱光,照不得多遠矣,隻要弱風輕輕一吹,就得滅啦!他終於積勞成疾,臥床不起。
“為父數度為相,輔高宗而佐孝宗,誌在雪‘靖康之恥’
而恢複中原,豈奈時不我與,功敗垂成,上不能盡忠聖上,下不能安撫百姓,真是愧對張氏列祖列宗也!”
張浚淚流滿麵地對守護榻前的張栻說,好似有無數的愧疚。見父親如此痛苦之態,張栻的心碎了。他看到了父親那顆滴血的心,一顆破碎的“忠君”之心,一顆破碎的…澤民”之心。
他跪在父親的榻前,痛哭著,呼號著:“不一一不一一,不是父親之過,不是的!”
張浚一邊撫摸著張栻之頭,一邊卻是喃喃白語:“是,是啊,不是為父之過,誰之過耶?天意乎?昔者楚漢爭雄,項王兵敗,乃欲東渡烏江,烏江亭長倚船而待,謂項王日:‘江東雖小,地方千裏,眾數十萬人,亦足王也,願大王急渡!
今獨臣有船,漢軍至無以渡矣!’項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為?且籍與江東弟子八千人渡江而西,今無一人還。縱江東父兄憐而王我,我何麵目見之耶?’今為父為相,而不能恢中原之國,亦是項籍一般,又有何麵見列祖列宗耶?”
張浚吩咐張術式兄弟,死後不能歸葬四川綿州祖墓,但葬湖南衡山可矣。一一吩咐後,竟是長逝。
卻說孝宗貶了張浚的相位,將他貶到江西的餘幹。張浚客死餘幹而歸葬南嶽。孝宗委任一個喚做張說的取代張浚而為相。這張說實乃阿諛奉承之輩,貪生怕死之流。他靠了一個堂侄女做了孝宗的貴妃,憑著這種裙帶關係而爬了上來。張說為相,朝臣頗有想法。這張說有幾斤幾兩耶,亦可為相而率群臣?隻是他們都清楚,盡管這孝宗有別太上皇高宗,卻終究較為昏庸,而且張妃近得孝宗恩寵,後宮佳麗三千,卻是獨鍾張妃一人,據傳大有取代皇後而新立的味兒。所以朝臣們大都三緘其口,而各自明哲保身,聽之任之。其時張栻正做右承務郎,這隻是一個位卑的小官。看了這朝中的一切,他真是有些急了。“如此朝政,將如何是好耶?抗金複國的大業豈不付諸東流哉?”於是鬥膽上書:“文武之勢,誠不可太偏,今上欲左文右武以均兩柄,而所用乃如此之人,非惟不足以服文吏之心,正恐以激武臣之怒也。”
張栻的上奏,自然沒有改變孝宗的意誌,張說依然為相,張栻卻因此引火燒身,一個小小的右承務郎亦是被孝宗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