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修書院勝過前輩 興學風惠及後學(2)(1 / 2)

朱熹回答:“格物如窮理未必盡是如此矣。窮理者,非謂必盡窮天下之理,當然又非謂隻窮得一理便到,但積累多後,自當豁然有悟處。當然,格物,亦非欲盡窮天下之物,天下既大,就是盡窮,亦是徒然,但於一事窮盡,其他亦可類推。”

“是說如此,仲禮明達否?”朱熹說完,把目光緊盯著鄭仲禮,然後又掃視了眾生。

“然則,先生之為學,不若南軒之為學,亦不若象山之為學,先生不求諸心,而求諸跡,不求之內而求之外,吾恐聖賢之學,不如是之淺近而支離也,先生能否指點一二乎?”

鄭仲禮見時間很晚,朱熹又有倦意,忙又改口說:“先生之言,至微至細,小生明達了!”

鄭仲禮立身起來,向朱熹深深地鞠了一躬。此刻天色漸白,透過窗紙,卻有了些淡白之影,遠處嶽麓寺的鍾聲劃破了山麓的寂靜,驚醒了山鳥,驚醒了嶽麓山腳農家報曉的雄雞,山鳥嘰嘰喳喳吵了起來,好像在爭論一個什麼問題,又好像是要把經過一夜的編輯、整理而得到的完美的故事說給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晨霧慢慢地升了起來,把整個嶽麓山捂了個嚴嚴實實,剛剛升起的那一絲絲的淡白的光明又變得模糊起來。

“看看,天都亮了,害得先生通宵未眠,真是罪責不輕了。”

鄭仲禮謝過朱熹之後,自責起來。

“仲禮所謂‘為學’之事,實乃一時難以說清,待後再詳答可乎?”

朱熹很歉意地笑了笑,立起身來,隻覺雙腳有些麻木,站立有些搖晃。鄭仲禮一個箭步走了過去,用力地攙扶朱熹。

“可也,可也,隻是打擾先生,多有不是。”鄭仲禮一麵攙扶朱熹,一麵不停地點頭。如此靜立了一陣,朱熹竟宣布,以後學子儒生如有疑問,無論何時都可以向他提問請教,刺史府的大門隨時向這些學子儒生敞開。

卻說朱熹登上嶽麓山,屈身寺觀,向方丈道長代學子賠了禮,道了歉以後,回到山齋,卻遇到了討教的學子儒生,害得他一夜不曾合眼。本來,回到山齋,他是準備向黎昭文執事通報與方丈道長所談情況的,要求黎昭文嚴加管束,無奈如此的一答一問,時間卻是過得極快,天亮以後,他得返回衙門,那裏尚有一大堆的政事在等待著他去批簽呢!匆匆地用過早餐,在眾多學子的陪伴恭送下,朱熹登船而去……

朱熹回到衙門,坐公堂辦了政事,回到內室,本想強打精神,再讀一讀書,然而那上下的眼皮,卻終究不聽支配而打起“架”來。朱熹枕了太師椅竟是瞌睡起來。他沒有沉睡,隻是迷迷糊糊的,似睡非睡。此刻,他好像看到了張卡式向他走來,老遠就向他作了揖。

“老兄不幸,先賢弟而去,萬事猶可放心,獨此書院,乃為兄心血所在,牽腸掛肚的,萬望賢弟精心打點,不使‘講論廢棄,師道陵夷’。”

冥冥中張栻去後,卻又見兵戈戰火中喪生的學子儒生齊趨跟前,大哭火災燒身難受,祈朱帥守祭祀亡靈,超度脫離火海。朱熹見了,覺得很奇怪,於是問道:“當年劉珙劉大人不是作文告祭了你們歟?”

“是啊!當年劉大人是告祭了我們,隻是劉大人所依之禮,實實不是大道之禮爾!我等喪身火海,非大儒大禮難以救拔矣!”

說畢,這些渾身著火的學子,竟是向朱熹擁了過來,朱熹隻覺得渾身著火,大聲地呼喊“救命——”

卻說朱熹,似夢非夢的,似睡非睡,卻突然大呼起“救命”來,這把陸師爺嚇了個半死。陸師爺很快地衝了進來,他真以為有歹徒行刺呢!

“怎麼啦,大人,到底發生何事?”

陸師爺見朱熹滿頭大汗,臉色慘白,十分驚恐,立即吩咐仆人:“快,快請郎中。”

陸師爺把朱熹攙扶到床榻之上。不久郎中來了,探了脈,摸了他的額頭,把郎中嚇了一跳:“天啦,額頭竟是炭火一般。快,打一盆涼水,拿毛巾來!”

朱熹卻是十分迷糊,盡說著迷糊話,要麼同張栻大爭起來,要麼卻高呼“衝啊”,“殺金賊啊?”要麼大呼“火、火……”郎中手忙腳亂地澆了涼水,在朱熹額頭上捂了毛巾,換了又捂,總算讓朱熹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