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2章 行改革功震朝野 整史治譽滿兩江(1)(1 / 3)

話說陶澍奉了嘉慶的聖旨,“替天行道”,絲毫不敢有半點馬虎,第二天,即帶了隨從,一路風塵向辰州而來,半個月後,即到了辰州的沅陵縣。

卻說辰州知府李大人,得到報告說,禦史陶澍大人奉旨赴辰州“巡案賑災”,感到十分驚訝,十分納悶。這賑災一事,朝廷不是已經了結了麼?關於那個“仙土粑粑”的事情,朝廷還下旨進行了表彰,又是賑哪門子的災呢?李知府想了很久,卻終究沒有理出個頭緒來,他哪裏清楚呀,他的“仙土粑粑”早已被陶澍攪了個稀巴爛。接到報告,李知府翻來覆去想了好幾天,卻一無所得,乃召王維,仔細地研究了一個通宵。

“本府接到報告,說陶禦史奉旨巡案賑災,本府想了好久,這賑災一案不是早已了結乎?”麵對王維,李知府沒有客套,乃開門見山地說了。

“是啊,這賑災一案,李大人親手處理矣。”

“想想,是否有些紕漏,”王維又仔細地想了開來,他終於想不出“紕漏”來,乃搖頭以告:“應該沒有紕漏。”

“會不會是有人告了禦狀耶?”

“應該是不可能的。”王維十分肯定地回答。

絞盡腦汁,研究了一整夜,終究沒有個結果。

且說李大人,乃進士出身,已有五十來歲,二十二歲中了舉人,以後卻一直屢試進士不中,見他的學長、師兄、師弟,大都中了進士,做了官,十分嫉妒。想想他們學業並不比他強,為什麼都是吉星高照呢?他苦苦思索了半月,認真地比較分析,他終於找出了原因,所有的事情,都壞在他那臭字之上。找出了原因,於是棄書而不顧,苦苦地練了小楷書法,他練書法采取的法子十分特別,很少臨帖,卻在手臂上吊了個五六斤的秤砣,懸手操筆而寫。如此練了三年,他的小楷書法,居然出神入化,一筆一畫有板有眼,似有千鈞之力。三十歲那年會試,幾乎照抄了欽點的範本,居然中了第九十五名進士。如此地以書法第一中了進士,他高興了一回,又陷入了沉思。因為,他畢竟是一介儒生呢,後來做縣令,因為有了進士考試的經驗,他發現當今朝廷所看重的並不是真正的才能,而是隻圖外表。所以做了縣令卻實實在在不為百姓著想,隻是做一些能表明他政績的事。另一方麵,出手大方,花銀子如流水,而深得上司的歡心,吏部組織的考核考察,居然得了個“吏治顯著”的評語,數年縣令,提升做了辰州的知府。

且說這李知府,提知辰州不久,就遇到了百年罕見的旱災,早春三月下了大雨,到深秋的九月,滴雨未見,本來他確實有些著急,命人築壇祭天祈過雨,隻是天不從願,就在這節骨眼上,卻有了沅陵知縣王維關於“仙土粑粑”的辦法,使他終於撈到了一根救生的稻草。於是喜滋滋地向嘉慶呈了折子,以奏“仙土粑粑”之事。遭了百年罕見的旱災,卻能自想法子賑救,這豈不是天大的好事。國庫本來就已空虛,賑災實在是件難事,所以嘉慶見了李知府的折子,豈有不高興之理。其實這李知府同嘉慶一樣,打自娘胎裏出生以來,卻沒有見過這“仙土粑粑”,到底這“仙土粑粑”為何物,是否可以食用,李知府卻實在不知。

陶澍到了沅陵,李知府早就來到了沅陵相候。李知府在沅陵的“黃金龍客棧”,擺了一桌酒席,意為替陶大人接風洗塵。

“下官清楚,大人為人清正、廉明,本想請大人在縣衙就餐,卻終因天旱,而無長物,實恐愧對大人,故於客棧略備薄酒洗塵,定請光臨。”知府很顯客套地講出了要在客棧請吃的原因。陶澍卻執意不肯,他對下屬的所謂接風洗塵之俗很是厭惡:“既然是公幹,又何謂接風,又何謂洗塵耶”,執意要在縣府衙門就餐。其實,李知府早就料到了陶澍有此一著,暗地裏安排了王維煮了一鍋子的紅薯,卻僅僅隻蒸了一缽大米飯。開餐時,知府縣令作陪,卻把這僅有的一缽米飯,擺到陶澍的麵前,自己卻拿了紅薯,並蘸了辣醬大口地吃了起來,裝出個狼吞虎咽的樣子。陶澍看了,心理很清楚,李知府、王知縣是在演戲,是有意讓他做這出戲的看客。如此大腹便便,富得流油之軀,是吃辣醬和紅薯吃得出來的麼?陶澍隻覺得有些好笑,卻不急於著筷,把這缽米飯推了過去,自己卻從袋裏摸出那個早被他嚐了一口的“仙土粑粑”,放在桌子上擺弄了一番,然而大口地嚼了起來。吞咽時伸長了脖子,睜鼓了眼睛,這回他流淚了。誰也搞不清楚,陶澍的流淚,到底是因為吞食所致還是傷感所致。李知府見陶大人如此委實不解:“放著上好的白米飯不食,卻嚼‘仙土粑粑’,到底是為了什麼耶?”瞪了大眼,呆呆地盯著他,十分惶恐。陶澍嚼完了半個“仙粑粑”,幾乎嚼出了一身大汗,接著又從隨從的手裏接過新近討來的兩個“仙E粑粑”,分別讓王維與李知府接了:“你們嚐嚐,你們也嚐嚐沅陵老百姓的酸楚也!”見是陶大人所賜,李知府不敢有拒,接過“仙土粑粑”,握在手裏,卻像是捏了一塊石頭,心中實在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