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兄,真以為漕運不可改為海運乎?非也,天津、上海之吏之所以如此聯盟攻擊英和,真以為是在為朝廷考慮乎?非也,自私也,因為上海海關以商船運輸的關稅為利益來源,而雇運漕米的商船規定不納稅,甚至帶運的貨物,亦作漕米而漏稅偷稅了,海關失去稅源,所以拚命反對。其次天津的官吏把持著大米的出進,此乃一棵搖錢樹也,運米的船隻來到天津,這些船主因急於離港他謀,就送錢給倉吏,誰送的錢多,誰的船就先上,所收的米質量最差也是好的。運丁納賄的錢銀,你認為他自己會掏腰包麼?非也,而是偷了官米去賣,然後又在剩下的米中潑些水,使重量不變,如此一般,海關斷了利源,倉吏失了好處, 這不是明擺著的。”魏源的分析有根有據,竟把陶澍聽得目瞪口呆。“仁兄若能呈折促成此事,功莫大焉!”依了魏源的建議,陶澍揮筆寫折,堅決支持英和的意見。他又聯合了賀長齡、林則徐一起,力排眾議,使得道光皇帝下了最後的決心,采納了他們的意見。道光皇帝下旨,令陶澍、賀長齡、林則徐具體操辦。接到道光皇帝的諭旨以後,陶澍帶了幕僚和魏源一起,進行了認真的調查研究,對海運過程中的一切因素作了認真細致的分析,避免了海風、海浪等的襲擊,以海運代替漕運,終於取得了成功,而且為朝廷節省了數以十萬計的銀兩。道光龍顏大悅,過去數百年來,曆朝帝王想解決而沒有辦法解決的“難題”終於在他道光的手裏得以解決,這豈不是曆史性的功績!於是論功行賞,陶澍得了頭功。授其做了兩江總督,節製江蘇、安徽、江西三省的軍政事務,成了清廷江山東南天下的主宰。有了海運改革的經驗,陶澍認為“改革隻要從民眾的利益和願望出發,抓住有利的時機,就能成功”,並不把社會的改革當成一件十分神秘和十分棘手的事了。以後他主政兩江,對“鹽稅”的改革以及對“幣製”的改革,比起第一次漕運的改革,卻不知要容易多少了。
陶澍總督兩江之時,自稱為“日不落帝國”的英國,對於大清美好的河山已垂涎三尺了,這些“夷人紅毛”駕了鐵殼船,用大炮攻打了大清以後,他們的“神器”把大清滿朝王公貴族嚇得戰戰兢兢了。隨著一係列不平等條約的簽訂,“夷人”從大清的國庫運走了數以百萬兩計的白銀,如此的運了數次以後,這些“夷人”居然認為這樣的運輸,實在有欠文明,而且早在拿破侖時期,拿破侖這位偉大的政治家、軍事家就有預言,說中國是一條正在酣睡的猛獅, 猛獅一旦蘇醒,世界將為之顫抖。他們當然害怕,如此的抽這條猛獅的“脂膏”會引起睡獅驚醒而不可收拾。於是想了一策,要將這條猛獅徹底摧毀,惟有中傷、麻醉其大腦,讓它的腦細胞完全幹枯死亡,到時就是驚醒,也失去搏擊的能力了。於是,試著將他們的高級麻醉劑“鴉片”帶了進來,這些長在死屍墳墓上的漂亮的鮮花,真是讓大清的子民興奮得不亦樂乎;這些長期被大清王朝統治壓迫,吃盡了苦頭的子民在“神昏眼花”地吸了這些鴉片以後,狠狠地被這些帶刺的“美麗的花朵”擁抱了一番,於是就飄飄然起來,就進入了“天堂”,而覺得不僅像個真正的人而且有似神仙了。短暫壓抑的精神宣泄使他們滿足了,但幻覺消失以後,他們所見仍然是一片赤貧,一片滿目瘡痍。為了使這種滿足繼續,他們就不斷地吸,不斷地滿足……如此也就成癮,開始依賴這朵“美麗的毒花”,大把大把的白銀,終於流到了“紅毛夷人”的腰包,而自己卻越來越瘦,最後骨瘦如柴。如此骨瘦如柴的睡獅,甚至連爬都爬不起來,他還會去搏擊?他還有能力去搏擊麼?用這種方法,去抽這條睡獅脂膏,比用洋槍大炮這種殘酷的手段,真不知要高明多少倍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不違背“商業道德”呀。陶澍命其部下弄了一點“神疲眼花”地試著吸了幾口,隻覺得其味微苦,然而一閉上眼睛,腦殼裏卻是一片空白,由你怎樣去塑造,好像有大把大把的白花花的銀子,落到了自己的身邊,好像有蟒袍玉帶披紮在身上……真是應有盡有,大有萬事如意的人生意境。不過醒過來以後,他又回到了現實,眼前的一切,絲毫沒有改變。陶澍畢竟是一介儒生,他清楚那幻覺中的一切,終究是海市蜃樓,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東西,回顧那幻覺中的一切,他幾乎驚出一身冷汗。於是戰戰兢兢,麵向京城,伏地跪拜,就好像一個虔誠的釋氏弟子在不經意間摸了一女人的大腳一般,拜跪佛前,高聲懺悔“罪過,罪過”,他高聲地懺悔了“臣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