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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存一身嶄新的錦袍,滿麵喜色的進了房裏,身後跟著四名兵士,朱漆盤上蓋著紅布,也不知道裏麵盛了些什麼。
今日嫁期,新娘子們全被集中到了一個房間裏,麵上神色各有不同,緊張羞澀,憧憬迷茫……
連存環顧這房裏的一幹女子,心內感慨,聲音也無端慈愛了幾分:“老夫連存,在邊關已有二十四載,年齡怕與諸位姑娘們的父母相若,今日忝為長輩,為姑娘們送嫁。”
這房裏的姑娘們今日嫁人,本就心中惴惴難安,又聽得他提及父母,有些曾是林府家生子的姑娘們往日在父母身邊,一朝分離,再不得見,頓時流下淚來,也有像書香蓮香這般久離父母的,也是相顧黯然。
連存拈須溫言:“邊關寒苦,但此營之中的男兒乃是我大夏最好的兒郎,重諾信守,勇猛善戰,老夫先前已有訓導,望他們日後能夠善待你們。”他麵色轉而整肅:“為人婦者,須得謹守本份,與夫君同甘共苦,堅守邊疆,方才是我大夏的好女子!”
姑娘們齊齊應了,又見他逐次掀開托盤上的紅布,但見兩個托盤上盛著許多係著紅繩的桃木牌,磨的精細,還塗了清漆。
連存拿起一塊木牌來,放在手心裏摩挲,目光沉痛:“你們可知,這牌子是什麼?”
在座的姑娘們相顧無言,書香低低與蓮香道:“莫非是軍牌?”
連存原也沒指望著這些久在深宅的女子們能夠知道這牌子,於是自問自答:“此乃軍牌。前方將士們每人皆有一個,平日不過係在腰間,牌不離身,若是軍牌離身的那日……便是陣前馬革裹屍的時候!”
姑娘們相顧失色,連存目光緩緩在這些年輕的花朵一般的麵孔上移過去,心中熱切盼望著,假如她們都能夠紮根邊疆,多好!
他的語聲終於轉為激昂:“你們要記住,從今以後,你們便是響水營中的軍眷。響水軍曆來守衛著大夏的門戶,你們的夫君,肩負整個大夏的安寧,他們用血肉之軀守護著大夏百姓的安寧,老夫在此也請你們,能夠用心守護他們,給軍中將士在這寒苦的邊疆,營造一個溫暖的家!”
說著向眾女子鄭重行了一禮。
眾女子心中動容。保家衛國與閨中女子並無幹係,可是身臨其境,卻又格外不同,仿佛身體裏另一個熱血的自己被喚醒,哪怕是閨中女兒,也曾有過報國之心。雁兒恰站在最前麵,她自忖是個識字的,比別個女子更有幾分孤高氣度,此刻連忙著著連存回禮:“還請連軍師放心,姐妹們都敬重營中各位,成親之後必定好生侍奉,必不教他操心內務,安心殺敵報國!”
眾女子見她行禮,也跟著她一同回禮。連書香這樣一向對人對事也有幾分漠然的也覺心中激昂,等到連存叫著眾女的名子一個個將她們喚至麵前,鄭重交了軍牌在手,又人人皆有一支銀簪子,眾女拿著那軍牌,皆稀奇不已,反倒少有關注銀簪的。
那軍牌乃是桃木作身,書香拿到的軍牌,正麵豎刻著響水拾營零壹,下麵兩個並列略大些的字:書香。翻過背麵,大大的刻著兩個字:大夏。
這麵軍牌做的很是精細,軍牌帶著桃木本身的花紋,打磨的極為細致,上麵的又彎鉤鐵劃,極盡剛烈虯骨。軍牌最上麵打孔,穿著鮮豔的紅繩,很有紀念意義。
蓮香將自己的拿了給她看:“妹妹你看——”
“姐姐原是三號呀?!”書香驚奇的端詳。
蓮香與她的軍牌除了編號與名字不同外,其作的一模一樣。
書香暗想,這算是入了軍籍了嗎?心中不知道是惆悵還是歡喜,還是別的味道,一時五味難辨。
這一世,與她這樣身份的女子來說,這樣的婚姻已經是最好的了。
也許,她真的應該試著放下戒備,與、尚未謀麵的“新郎倌”和諧相處了。
連存見這些女子不住把玩這軍牌,愛不釋手的模樣,也是微微含笑:“此軍牌隸屬響水十營,從今往後,諸位也算是響水軍中一員,還請諸位蓋好了蓋頭,等著新郎倌迎親吧,別耽誤了吉時!”
他這半生,大部分時間都在軍營之中度過,雖然不曾成親,可是總還約略知道一些,婚姻之中,必不可少的就是責任。這些女子初到此地,想要令她們長期紮根在此地,除了接納她們,視她們為軍中一員,責任必不可少。
院門口的新郎們早已經等的極不耐煩,各個伸長了脖子朝院子裏看,等到連存笑意滿麵的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排身著紅衣的女子,各個喜的抓耳撓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