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夫·朗道是一位“科學怪傑”。

有一次,愛因斯坦演講,當主持者請聽眾對演講者提問時,一個年輕人從座位上站起來說道:“愛因斯坦教授告訴我們的東西並不是那麼愚蠢,但是第二個方程不能從第一個方程嚴格推出。它需要一個未經證明的假設,而且它也不是按照應有的方式為不變的……”在大家都驚訝地回過頭來注視這位似乎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時,愛因斯坦對著黑板思索之後,卻說到:“後麵的那位年輕人說得完全正確,諸位可以把我今天講的完全忘掉。”這位敢於提出愛因斯坦錯誤的年輕人就是蘇聯物理學家朗道。

從幼年起,朗道就表現出與眾不同的夫才。13歲已學完了中學課程。當時他很想到大學去學習數學,但父母認為他年齡太小,特別是父親希望他選一個更為“實用”些的專業,結果朗道被送進了一所經濟專科學校。由於缺乏興趣,在那裏呆了一年後,朗道終於在1922年轉入巴庫大學,同時在數理係和化學係學習,這時他才14歲,但他最終沒有修完化學專業。1924年,在巴庫大學畢業後,朗道來到了聖彼得堡,此時正值列寧去逝,聖彼得堡被易名為列寧格勒,而朗道就進入了同時易名的列寧格勒大學。在20年代,列寧格勒大學可以說是前蘇聯科學研究中心,特別是物理學研究的中心,當時前蘇聯一些很有名望的物理學家如約飛、福克、弗倫開耳等人都在此授課,並講授當時正在發展中的量子理論。在這裏,朗道開始接觸到了物理學的前沿領域,並投身於研究中。

1908年出生的朗道,比量子力學的奠基者們,例如海森堡、狄拉克、約爾丹等人小了七、八歲,比德布羅意、薛定諤等人小得更多。當他在列寧格勒大學畢業時,新量子力學的數學表述和物理詮釋都已經基本上形成了。因此他曾經感歎許多最重要的基本原理問題已被別人搶先解決,大有“餘生也晚”之憾。然而,量子力學的具體應用當時還方興未艾。天賦非凡的朗道在理論物理學的許多領域中都作出了重大貢獻。

旱在大學期間,1927年他就發表了第一篇學術論文,處理了雙原子分子的光譜問題。同一年,他在用波動力學來處理韌致輻射的論文中,首次使用了後來被稱為密度矩陣的概念,在後來的量子力學和量子統計物理學中起了重要的作用。在19歲生日的前兩天,朗道從列寧格勒大學畢業,成為前蘇聯科學院列寧格勒技術物理研究所的研究生。

經過數次申請,1929年10月,朗道被批準出國。在不到兩年的時間中,朗道先後在德國、瑞士、荷蘭、英國、比利時和丹麥進修訪問。他曾回憶說,在這段時間裏,除了費米之外,他見到了幾乎所有的量子物理學家。在與這些著名科學家的交往中,朗道充分地展示了他的才能和個性。

在丹麥的哥本哈根,朗道深受“哥本哈根精神”的感染,並成為玻爾研究班上的活躍分子。後來玻爾在談到朗道時說:“他一來就給了我們深刻的印象。他對物理課題的洞察力,以及對人類生活的強烈見解,使許多次討論會的水平上升了。”雖然朗道一生中接觸過不計其數的物理學家,而他在玻爾那裏隻呆了四個月左右的時間,但他卻對玻爾十分敬仰,終生隻承認自己是玻爾的學生。

在歐洲的進修訪問期間,朗道在金屬理論方麵做了重要的工作。在1930年發表的《金屬的抗磁性》這篇論文中,朗道應用量子力學來處理金屬中的簡並理想電子氣,提出理想電子氣具有抗磁性的磁化率。這一性質現在被稱為朗道抗磁性。據說在瑞士蘇黎世的一次討論會上,當朗道作完了有關抗磁性的報告後,他的好友佩爾斯評論說:“朋友們,讓我們麵對現實吧,現在咱們隻能靠朗道吃剩的麵包皮維持生活了。”與此同時,朗道還和佩爾斯研究了將量子理論應用於電磁場的可能性,提出了在量子理論中電磁場量的可觀測性問題。他們二人曾經專程趕到哥本哈根,就此問題和玻爾進行了馬拉鬆式的激烈討論,結果導致玻爾和羅森菲耳德撰寫了關於這個問題的著名論文。

1931年春天,朗道準備啟程回國,雖然有人曾暗示他不要回去,但朗道自有主見,臨行前,他對羅森菲耳德說:“我必須為我的國家工作。這是一次長久的離別。也許是永久的離別,除非你來訪問我們。”後來,隻在1933年和1934年,朗道再度短期訪問過哥本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