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王嶽耳邊好像響起一個炸雷般的聲音:“上古……血脈……”
隨後的感覺如同把人先扔進嚴絲合縫的磨盤處細細研磨,再丟入濃酸巨辣的大鼎中慢慢熬煮。
好似曆經十八層地獄般鑽心刺骨的苦痛在全身蔓延開來。
然後漸漸退去……
最後一切歸複平靜……
王嶽逐漸恢複意識,身體又有了感覺,周身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頭,都不住地抽搐,疼痛不堪。
剛剛的經曆,是那麼的不真實,不明白到底是經過了漫長歲月,還是彈指一揮間刹那而過,懵懂中隻隱約記得一些支離破碎的印象。
王嶽隱隱地感覺到,這段似幻如夢的記憶中,或許有著對他極為重要的東西……
王嶽微微睜開雙目,隻覺異常刺眼,於是伸出右手捂住眼睛,透過指縫觀瞧。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門板搭成的床上,不知誰把他抬回了他的小屋中。
狹小的石屋裏,牆壁沒有粉刷,連個窗戶都沒有,隻在屋頂的位置留了兩個通氣孔。
明亮的光線從兩個通氣孔裏射了進來,投射在王嶽的身上,讓王嶽感覺到一絲暖意。
王嶽突然感到頭痛不已,用手摸摸,原來腦後腫起一個拳頭大小的大包,被人用疊成長條的白色麻布係好,全身被白色麻布綁得好似木乃伊一樣。
王嶽像一個大粽子似的放在門板做成的床上,前胸劇痛,肋骨好似折了幾根,一呼一吸都能帶來鑽心的痛苦。
在潮濕冰冷,隻有一張薄被的小床上,王嶽感到嘴唇裂開眾多口子,舌尖皴裂,口腔中的表皮幹裂脫落,一嘴的鹹腥之氣。
王嶽強忍渾身劇痛,用受傷較輕的左手支起身子,從小床上慢慢爬起,用腳在地上探索,套上鞋子,扶牆緩步向外摸去,想要找口水喝。
誰承想到,因為身體太過虛弱,王嶽被自己絆倒,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恍惚中,王嶽耳畔好像又響起那個炸雷般的聲音:“上古……血脈……覺醒……”
一天後清晨。
王嶽再次醒來,從石屋地上爬起,推開那扇透風的破門。
忽然……陽光猛地亮了起來,頓時讓王嶽大大地張開了嘴巴,徹底呆掉了。
那一刹間,整個世界,仿佛染上了絢麗奪目的色彩,萬花筒般變得五彩繽紛。
一切物體,變得瑰麗明亮,無比清晰。
王嶽可以清晰地看到空氣中漂浮的一些細小塵埃和顆粒。
甚至還能看清十丈開外天空飛過的蜜蜂,以及蜜蜂翅膀上細小非凡的紋絡。
王嶽身體上的所有不適一掃而光,連頭上的腫塊也消退了不少,身上蹭刮和劃破的傷口,已經都開始結痂愈合了,就連斷裂的肋骨也好了,根本完全看不出原本血肉模糊的樣子。
除了身體上的改變之外,王嶽感覺到自己的腦子也靈活了許多,一些以前無法想清楚的東西,現在卻是一想就明白。
王嶽大腦的記憶力大增,十四年生活的點點滴滴,就連被遺忘在記憶角落裏的童年畫麵,也一幅幅清晰地展現在王嶽的腦海中。
第一次牙牙學語稚嫩地開口叫媽,母親眼中的慈祥;
第一次蹣跚走路,搖搖晃晃跌進母親溫暖的懷抱;
第一次得到母親親手縫製的布老虎時歡呼雀躍,拉著母親被針紮爛的指尖一起飛奔;
第一次……
最後時間定格在外支練武大院內,被王鐵龍一拳擊飛的那一幕景象。
痛!
心痛!!
心痛母親不在!!!
恨!
真恨!!
真恨自己無能!!!
王嶽強忍心中怒火,來來回回在屋中轉圈。
不知不覺中,王嶽走出高門大戶的王家大院,來到後街很少有人經過的僻靜小巷深處。
那裏有一棵三丈多高、三五個成年人才能環抱過來的粗大榕樹,樹下有一塊大青條石。王嶽坐在青條石上,用手輕輕撫摸老樹粗糙的樹皮。
回想小時候,每每被人欺負毆打或辱罵小雜種後,王嶽都是一個人躲到這兒,躲在這棵不知多少年歲的老榕樹下,藏在榕樹寬大的陰影裏,用被打的青紫色雙臂,緊緊摟著大樹放聲痛哭。
他時常幻想,摟的要是父親那該多好。
哭完都是,王嶽總是盡量撣去身上的塵土,撫平被撕扯褶皺的衣物,然後跑到小巷井邊,搖上清涼的井水,洗淨臉上的汙跡,平複心情,再轉回溫馨的老宅中,跟母親說自己在外玩耍時不小心摔倒了,一點也不疼。
在母親那溫暖舒服懷抱中,王嶽抬頭仰望母親哭紅的美麗雙眼,總是說:“嶽兒真的不痛,嶽兒是男子漢,能夠保護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