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內情的蕭家人,一聽說傅華衣鬼節夜回魂報仇都有些驚到了。昨兒個早上也不知是誰,刻意將傅五小姐回魂找蕭四公子報仇,把蕭四公子嚇瘋自殘的醜聞傳了出去,鬧得滿街風雨。蕭太尉為此已經丟了很大的臉,沒想到那些謠言還沒壓下去,這頭傅允濤卻忽然進宮說傅華衣根本就沒有死,這可把他給搞糊塗了。
蕭家怎麼說也是武將世家,當時,在場的人不少,沒可能一個傅華衣死沒死他們還搞不清楚吧!
於是,為了弄清楚事情真相,蕭太尉當然還得找傅允濤本人。
傅允濤由人引著才走進內包間,還沒進門,近來心情極度不好的蕭太尉一個杯子就扔到了他腳下,勃然大怒道:“傅允濤,你什麼意思?是不是覺得本太尉很好愚弄?”
這一計下馬威,若還是二十年前的傅允濤肯定得當場嚇到兩腿發軟,癱倒在地。然而……二十年的官場風雨,從一名小小的九品小縣令公子做到如今的禦史大夫;從初初涉政每逢駁斥便要目露惶然的新科狀元郎成長為一隻八麵玲瓏的老狐狸,如今的傅允濤又豈是當年可比?
杯子丟到他腳下,傅允濤隻是隨意瞧了一眼,便滿臉堆笑地走了進去:“喲,什麼人竟敢惹得太尉大人大發雷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啊!”
蕭太尉冷冷一哼,顯然對他裝傻充愣的態度很不滿。
傅允濤笑著將引路來的人揮手遣退,自己親自合上了房門,這才走到蕭太尉麵前不請自座。正要說話,蕭太尉卻還未曾氣消地找碴道:“本太尉讓你坐了嗎?傅允濤,你還真自覺了,誰許你的資格與本太尉平起平坐了?”
傅允濤聞言,麵上總是帶著的溫和笑容頓時沒了。蕭太尉這是刻意往他痛處戳啊,若不是他一時不慎招了隻白眼狼,今日的東鳳左相就是他傅允濤,哪裏還輪得到這個老匹夫在他麵前稱霸耍橫?
雖然他對蕭清寒稍有忌憚,卻還沒有到需要懼怕的地步。從前身份低等時遭人奚落便也罷了,沒道理今日他一個從一品大員還得送上門吃別人的腳底灰吧!反正他現在也沒什麼需要求蕭太尉的地方。
想到這裏,傅允濤當即青著臉站了起來,硬邦邦行了一禮後,冷冷道:“太尉大人說的是,是下官無禮了。太尉乃當朝一品,下官身份卑賤豈敢與大人同桌而食。告辭!”
“你……等等!”蕭太尉見傅允濤當真氣得轉身就走,頓時就後悔了。隻是已經習慣了高高在上的人,哪裏能放得下臉來跟比自己身份低的人道歉,因此挽留的話說得更似命令。
傅允濤頭也沒回地走到了門邊,蕭太尉這才不得不急切地一個閃身攔過去,哥倆好地扶了他的臂膀賠笑道:“紈言呐,想必你也知道,近些日子老哥心裏事情多憋得慌,才會一時言出無狀開罪了老弟。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你也知道老哥就是一個山野武夫,粗鄙慣了不能跟你這錦鏽文人比攀的。你就大人大量原諒老哥這一回,老哥給你斟酒賠罪了啊,來來來!快來坐……”連忙將人往桌邊回帶。
傅允濤雖然很不高興,然而蕭太尉這麼給麵子,都親切地喚起他的名字來了,他自然也不好繼續拿喬。於是便順勢下梯,跟著蕭太尉坐了回去。隻是這次卻似刻意一樣,不敢坐全凳,隻坐上小半邊做出一副惶恐規矩的模樣。
直到蕭太尉也坐著半邊凳子陪著他了,氣氛才真正緩和下來。
二人久別重逢的友人一樣對坐著,邊吃酒邊將朝中野外與政有關的事都拿來說樂,不時伴一聲長笑。氣氛很好,仿佛之前那一個不快的小插曲根本未曾發生過一樣。
酒過三巡,蕭太尉這才忍不住地問起了關於傅華衣的事:“紈言呐,你家那個醜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早在來的路上,傅允濤就已經一直在想著該如何應付蕭太尉的問題了。因此,他胸中早有腹稿。但見他端住杯子裝模做樣地歎了一聲,應道:“那孩子被河水衝進護城河,被城外一戶尋常人家所救。三日前,她昏迷醒轉,便托人帶信給我,我便著人將她接了回來。”
蕭清寒麵上表情微微一變,詭異之色轉瞬即逝,他皺眉道:“她分明已經斷了氣,怎麼還可能回來?還有,既是三日前發生的事,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而前日夜裏的事,你又該作何解釋?”
傅允濤不慌不忙地應道:“蕭老哥啊!你確定當日將她丟下河中時,她已然斷氣麼?”
“這……”蕭清寒低頭,略顯遲疑。
身為太尉,他自然不會親自插手去過問一個小女人的生死,然而人是家中管事嬤嬤辦的。因為他家那混帳小子的原因,這種事家裏不是沒有發生過,嬤嬤再怎麼沒用,也不至於將死人活人弄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