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華衣放下茶杯,淡然道:“什麼事,說吧!”自古以來的律法中,婢女下人都是主子的私有物,為主子而死是天經地義的事,叛主是會受到剮刑的。
可是傅華衣並不會用這樣嚴厲的律法去約束她們,這些人在最後關頭背叛她們母女,為了活命也無可厚非,她對她們並無仇怨。
竹桃不一樣,她是為了一己私欲,因為她傾慕邵雲笙,可是傅華衣變醜後邵雲笙不想娶她了。於是竹桃就投靠到了傅無雙那裏,助她成了邵家的少夫人,讓自己做為陪嫁丫頭同進了邵家,她在一心等待著總有一天被主子收房。
可惜她雖有主子的心卻隻有下人的命,傅無雙雖然用這個為由誘惑了她,可是這個理由卻也同樣會成為傅無雙打擊她的理由。竹桃用了三年都等成老姑娘了也沒有等到,而今更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等到了。因為傅無雙毀容後,失寵已經是注定的了。竹桃自己也毀容了,傅無雙身份不同也許能拿到好藥,可一個丫環,做夢吧!
傅華衣對天竹並無仇恨,但是曾經姐妹一樣的親近,自然也不可能再有了。
天竹對此心知肚明,她跪著匍匐在地上,哭著道:“小姐,你,你救救我娘和弟弟吧!”
傅華衣默了一下,才問:“你是說秋嬤嬤和天章,還沒死?”
“他們說我娘跟在姨娘身邊最久,肯定知道華家許多藥膳與花藥秘方。所以,用弟弟的性命來威脅她篆寫藥方,我娘不從,已經被他們打到隻剩半條命了,我弟弟也被獨自一人關起,天天哭鬧生病了也不準奴婢和娘去看他。求小姐,救救他們吧!”天竹俯著臉,哭的泣不成聲。
傅華衣站起來,在屋裏來回默默走動了一會兒,才問:“我憑什麼相信你?你隻是一個背叛者。”
天竹連忙叩頭道:“奴婢不敢說謊,奴婢自知罪孽深重,可是不背叛小姐隻有死路一條,我爹便是因為此事被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被關進大牢病死其中。若不是我娘略懂華家藥方,隻怕她與弟弟也逃不了一死。奴婢背叛了小姐,自知罪不可恕,願以命來償還小姐的恩情。隻求小姐救救我娘與弟弟,他們從沒背叛姨娘與小姐啊!”
“小姐,看她就是個不老實的,你不會傻到還信她吧,這種人背叛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的。”越影在邊上小聲告誡,嚇得天竹直哭:“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求求你小姐……”
“你剛才不是說願意以命來償嗎?那你撞那根柱子給我們看看,看你到底有多誠心。”越影指指屋角的房梁,天竹回頭看了一眼,眼裏露出驚恐,但是隨即她又抬起頭來,麵對著傅華衣堅定道:“隻要小姐肯救我娘與弟弟,奴婢願以一死謝罪!”
說完,真的站起來就準備往那柱子撞去。傅華衣抬手道:“不必了,我信你!”
“小姐……”越影不滿,傅華衣橫了她一眼,冷冷道:“我改叫你小姐好不好?”
越影嘟噥了兩聲,雖然一臉的不服,卻是乖乖地退後雙手捂嘴,對著二人瞪來瞪去。當然,瞪傅華衣時是委屈的哀怨,瞪天竹時,那就是憤怒的警告了。
把天竹嚇得低住頭不住地發抖,傅華衣問天竹道:“你該知道,這個家裏有太多希望我死的人,你憑什麼認為,我救得了秋嬤嬤和天章?”
天竹小聲道:“奴婢不知小姐能不能救他們,可這世上,隻有小姐才會願意救他們。”
天竹倒是不傻,沒說相信她如今的本事,隻說相信她的本性。傅華衣想了想,問道:“他們現在在哪兒?”
天竹聞言,頓時複又跪下來稟報道:“四小姐雖然接管了華家,卻因無藥方在手始終無法真正融入華家內部高層,因此才會使盡手段逼迫我娘篆寫。我娘被關在驚鴻水坊的地下冰窖,天章被扣在弄玉小築的後院裏。”
驚鴻水坊是傅紅鸞的院子,弄玉小築是傅傾城的院落。這兩個都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傅華衣擰起眉頭一時沒想出辦法,便對天竹揮手道:“你先回去吧!免得她們懷疑你,我會想辦法的。”
“是,謝謝小姐,謝謝小姐!”天竹驚喜交加連叩了三個頭,才起身後退著出門。越影等她出去了,才對傅華衣道:“小姐,你真的這麼輕易就相信她了嗎?”
“她不一樣!”傅華衣道,“趙叔為了忠心已經送了一條命,秋嬤嬤是個母親,為了孩子她在我們死後,即便是投靠了傅紅鸞我也不會怪她。天竹沒必要騙我,更何況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我信她!”
越影一時語塞,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吧!我認可你的善良,可是你真的不能隨便再相信外人。剛才那個丫頭,還躲在一旁偷聽我們說話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