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鬥場內,高舉著手臂的獸人衝著台上圍觀的人群咧嘴咆哮,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瞬間便被染上了紅色。人群紛紛發出叫好聲和歎息聲,他們的揮舞著手臂,噴著霧氣,狂熱的嘶吼著:“殺掉!殺掉!殺掉!”
那名獸人仿佛享受夠了狂熱眼神的矚目,他揚起脖子狂吼一聲,隨即猛的俯下頭,一口咬在了手中半昏迷的對手脖頸上。
血飆了出來,濺了他滿臉滿身,愈發激起他骨子裏的野性,周圍的叫好聲變成了一片呐喊,仿佛已經被生命的流逝激到了最高/潮……
山羊大長老帶上帽兜,轉身離開了看台邊緣。遠離宗族多年,他衰老的心髒已經承受不住這種刺激的遊戲了。
斷脊山的獸人族已經殺光了這片區域上所有可以屠殺的生靈,他們墜落在殺戮的快感中,無法自拔。相互殘殺、相互攻擊,以血腥和殘忍彰顯武力,相比起宗族內的大人們,灼耀穀的獸人簡直就是一群天底下最淳樸無害的鄉下人。
南麵宏偉的精靈王國阿斯嘉德,也正是因為忙於抵禦海峽對岸的魔族,以及斷脊山凶悍的獸人,才會被灼耀穀的獸人族屢屢得手,不斷的打秋風的。
遠離了角鬥場,山羊大長老踏著一階階的青石台階,小心的朝上坡的宮殿走去。落了積雪的台階很是濕滑,不小心便會摔下左側的山穀裏去。
斷脊山的獸人城建造在高聳的山脊上,甚至是炎熱的夏季都常年落雪,那披著積雪的冷峭山石,在燦爛的陽光下如同藍色的冰封盔甲。
好不容易爬到頂坡,山羊大長老喘了會氣,方才掏出懷裏的信,遞給早就注視他許久的守衛。
“去,送給你們的王,告訴他我來自灼耀穀。”
那人接了信,一言不發的轉身進去了,山羊大長老裹緊了毛皮鬥篷,蜷縮在門口的大石上,靜等他回複。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久得甚至仿佛過了好幾個小時,或者更久,山羊大長老凍得站起身,在宮殿門口來回的徘徊。
“站遠點!老頭。”另一位駐守的衛兵嗬斥道,“你擋著我的視線了。”
山羊大長老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鞠樓著彎下了腰,習慣了四季炎熱的灼耀穀,便無法在忍受斷脊山的寒風;就如同他們當年離開時一樣,無法回頭。
終於,宮門再度打開,衛兵裹在長毛皮襖裏的臉僵硬的衝著山羊大長老說道:“王吩咐你進去等。”
山羊大長老衝著他點了點,便從開了半拉的門隙內鑽了進去。
跨入殿堂,氣溫徒然升高,數十個火盆懸掛在半空中,呼啦啦的火焰看著就令人暖和。空蕩蕩的前殿,牆壁上披掛著毛皮,剛硬的石壁和地麵給人一種粗狂而原始的氣息。
大殿的盡頭是高聳在台階上的王座,王座後則是麵雕刻著獸群攻山圖像的石屏風,那是為了紀念當初獸人攻占斷脊山的宏偉功績。這大殿和幾十年前他們離開時並沒有多大變化,頂多也就是屏風的位置挪了挪罷了。
大廳依舊是沒人,所謂進去等,還是要等的啊。
公羊大長老選了個靠近火盆的位置坐下,既然都來了,什麼樣的侮辱也得接下,誰讓他們有求於人呢?
偎著溫暖的火盆,老公羊很快便朦朦朧朧的陷入了夢想,直到被一串沉重的腳步聲驚醒。
他掙紮著睜開眼,卻見發福走樣早已變了形的斷脊山獸王莫蒙多帶著一群獸人大臣們從石屏風後走了出來。
他那如同黑猩猩般猙獰的臉上被肥肉擠得變了形,原本彪悍無比的身材也露出了啤酒肚,唯有那雙眼睛仍舊銳利如犀,令人依舊還能記起當年那位壓製著斷脊山的群獸們抬不起頭來的獸人王。
“獸王萬福!”公羊大長老即刻便匍匐在地。
王座上的莫蒙多一言不發的凝視了他片刻,突然笑道:“老家夥,許久不見啊!”
公羊大長老這才如同得到許可似地爬起身,旁邊有人給他送來了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