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序二(2)(1 / 3)

曰本也有不少京劇迷。圾東玉三郎是日本的著名演員,他愛好京劇藝術,曾和另一演員片岡孝夫配合以京劇形式在日本作家丼上靖原著的《玄宗和楊責妃》一劇中,扮演了楊貴妃這一角色。從1987年8月27日開始到同年10月27日止,連續兩個月在東京的新橋劇場上演,場場爆滿,打破了該劇場的上座記錄。阪東玉三郎為了演好這出戲,在公演前曾兩度特地到中國來向梅蘭芳的公子梅葆玫學戲,為了演出楊責妃的逼真形象,他還將1956年梅蘭芳在東京歌舞伎座演出《貴妃醉酒》時穿的戲裝帶回日本,他穿著梅蘭芳穿過的華麗服裝,載歌載舞的表演立即博得了滿堂彩聲和好評。

我親身碰到過的京劇迷也不算少,有的還很有趣。

50年代,我在北京時,每天下午四五點鍾我總要拿起京胡來擺弄幾下,雖然我的琴藝很不高明,可是每天都會招引來一些京劇迷。我的房間裏擠滿了男男女女,我剛替一位男同誌拉完了《捉放曹》,另一位女同誌:又擠上來要我拉一段《覇王別砸》中的南梆子,我雖然拉得很腳,可是他們都唱得津津有味,我們雖然沒有互道姓名,互道工作單位,可是我們都心照不宣,成為京劇之友了。我們的友誼是自然而純潔的。

有一次,我去淋浴室洗澡,未進浴室門,就聽見從浴室裏傳來了《女起解》的聲音,那梅腔味兒十足的流水板,使我駐足不敢向前,難道我走錯了門兒麼?後來我大膽走進門去,隻見一個男同誌在蓮蓬頭下正在大唱特唱他的京戲,他雖然渾身塗滿了肥皂沫,還在大哼特哼,他也不顧浴室裏還有其他男同誌在沐浴,仍然自得其樂,忘乎所以地大唱特唱。碰到我這個京劇迷,真是一件大飽耳福的美事。京劇迷到如此程度,不是可笑又可愛麼有一年,天津京劇團三團李經文等一行來杭州演出,他們精湛的演出招來了不少京劇%,我去看了好幾場,坐在我旁邊的一位老同誌,我跟他攀談了起一來。我問他來看過幾場,他昂著頭說:“我每晚必到。”我又問他住在何處,他說:“拱辰橋1”好遠的路啊,從劇場到他住的地方車行也要一個多小時,他似乎毫不在乎。可是更令我驚歎不止的是,當我從劇場出來時,忽見一位拄著雙拐的中年人也從劇場出來了。有一位同誌上前向他打招呼說:

“老兄,你明天還來看嗎?”

“當然來看”

在濃重的黑夜中,我望著他拄著雙拐的身影漸漸遠去,不禁肅然起敬。

有一個星期日的下午,我偶然路過一處機關大門,忽聽有《鳳還巢》的唱腔從裏麵傳了出來,我不禁信步走了進去,隻見一位小夥子在練唱。我輕輕坐了下來,細細聽他唱完那段梅腔西皮原板,就和他攀諫起來:

“你今年幾歲啦?”

“20歲。”

“在哪兒工作?”

“在水果店當營業員。”

“你怎麼愛上京劇的?”

“我聽得多,覺得愈聽愈好聽,就愛上了京劇。”

“你父母也喜歡京劇嗎?”

“不,他們不喜歡,而且還反對我學京戲,因為我迷上了京劇,大學沒考上,所以他們堅決反對我學京戲。可是他們反他們的,我唱我的。”

這位可愛的年輕人因迷上了京劇妨礙了自己的文化學習,這當然不值得提倡,可是京劇藝術,使他入了迷,這一事實充分說明了美好的京劇藝術同樣可以使青年人入迷。我手頭有一封青年人給我的來信可以充分證明這一點。他在信中寫道:“我作為一名青年京劇愛好者,從切身經驗中體會到:京劇確實是一門藝術,有著無窮的藝術魅力。我平時隻要一聽到收音機裏播放的京劇聲音,心中馬上就會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心神為之振奮。最近我在我校(稅務學校)的國慶晚會中唱了一段《霸王別姬》中的四句南梆子。我承認自己唱得並不好,但場內反映熱烈,出乎我的意料,竟然獲得一等獎。上個學期我在班級裏為同學們教唱京劇《女起解》中的一段流水板,同學們也很感興趣。這一切說明了同學們並不是不喜歡京劇,而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接觸到傳統京劇,沒有體會到傳統京劇那種獨特的藝術魅力給人的藝術享受。”這位青年的來信,很有代表性,雖然目前青年知音還不多,可是一旦他們多接觸以後,無疑會愛上它的。

談起我是怎樣愛上京劇藝術的,這不能不提起一些往事:第一件:我在少年時代常到杭州大世界京劇場去觀看京劇。當時京劇場天天人滿為患,有兩位演員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位是武生演員王少樓。他那條腿舉起來筆直筆直,一動不動,而且舉的時間相當長。他的武功把我看得眼花繚亂,驚歎不止。另一位是青衣演員朱翠梅。她扮相俊美,唱腔甜潤,也使我大為讚賞。她戲路很廣,不少戲中的女主角都是由她扮演的。然而使我永生難忘的卻是一出《臨江驛》。扮演父女的兩位演員當然演得很好,可是使我難以忘懷的卻是在劇中扮演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的兩位不知名的演員。他們急人所急在臨江釋為父女傳話時,一忽兒唱老生,一忽兒又唱青衣,他們的唱腔有板有眼,句句博得滿堂喝采。演員如果沒有紮實的基本功,他們能“老生、青衣兩門抱”嗎?他們雖是普通演員,卻引起了我對京劇藝術的濃厚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