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氣騰騰的湯正在灶台上燉著,言非嫣在廚房裏來回的走動。最近聽到一些傳言,說是晉陽在比賽時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她這才恍然發現,兒子已經長成大人了,到了該成家的時候。
晉陽從小跟著晉成長大,言談舉止便有幾分相像。這也是她每次和晉陽都說不了幾句話的原因。晉成比她大了五歲,晉蕭是一歲。她15歲第一次見到晉成的時候,就覺得這人十分高大成熟,幾乎什麼事都替你想到了。隻要乖乖照他的話做事就行。生活便可以一帆風順。
那個時候,晉蕭倒是會時不時的不聽兄長的話。可她言非嫣在積威之下,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聽他的話學繡花、學畫畫、學廚藝。晉成喜歡她留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她便天天養護打理。晉成說她最適合穿淑女的長裙,她便連一套褲裝都沒有。她從15歲到他們家生活開始,就沒有不聽過晉成的一句話。17歲時,晉成向她求婚。顯得非常天經地義,她接受的懵懵懂懂。今後的生活大約也就是一直都聽那個人的話就行了。
直到有一天晉蕭問她:“你快樂嗎?”
她懵了:“快樂?我不知道。”
晉蕭又問她:“那你想永遠一直這樣生活嗎?三十年、四十年,直到生命終結。”
她還是回答不知道。訂婚後的晉成對她的舉止變得親密許多。她發現,晉成牽她手的時候,她會覺得很別扭。晉成摟她腰的時候,她渾身僵硬。後來有一天,晉成吻了她。她忍住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驚叫著推開他。她的渾身顫抖也嚇到了晉成,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唐突的舉動。
她鬆了一口氣。隨後又憂慮起來。17歲的她很清楚的知道夫妻是什麼,會做一些比親吻還要私密的事。一想到晉成會對她做那些事,她便渾身毛骨悚然。再想到要十年二十年的持續做這些事,她的忍耐被最後一根稻草給壓斷了。
大家都說是晉蕭搶了她。她自己明白,不是晉蕭。那時的她隻是不願意和晉成結婚。她沒有愛上任何人,隻是沒有辦法和那個人一起生活。想想就覺得害怕。可解除婚約總得有個理由,而且,她也很想有人能幫幫她。於是她沒有拒絕晉蕭伸過來的手,至少兩個人可以給她正麵抗拒晉成的勇氣。
事情最後反到沒她什麼事了。沒人責怪像瓷娃娃一樣的她,晉蕭承受了所有的怒火和指責。受了很多的傷後,帶著她離開了晉家的領地。去大陸最貧瘠的地方任職。她便是從那時起開始學習凡事要自己拿主意。她要買物資,要請大夫,要去旅店定房間,要雇人拉馬車。晉蕭拖著帶傷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教她該怎麼和人打交道。等他們再次調回晉家大本營時,她的肚子裏已經懷上了晉陽。
晉成從來不會踏進她家的大門。她也害怕看見他。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害怕。當她第一次發現自己兒子的舉止和晉成竟有些相像後,差點絕望的暈倒。後來時間處長了,到不覺得有多像了。隻可惜一開始的壞映像留了下來,兒子晉陽和她一點都不親。
聽見晉陽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和一些不好的傳言,她坐不住了。她兒子的那張臉,怎麼看都不像是熱戀中人的模樣,莫非真出了什麼事?幸好家裏有個和他關係好的晉月,她拖著女兒打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後,便覺得作為母親,她應該和兒子談談。
晚飯時,晉蕭沒有回家。說是有些事要加緊辦理,今天就不回來了。幹他們這一行的,這是常有的事,言非嫣也沒在意,反正她今天的目的是找機會和晉陽談話,晉蕭不回來也好。
晉月當了二十來年父母的貼心小棉襖,很機靈的在晚飯結束後就借故出去了。
言非嫣收拾好飯桌,端著泡好的茶放到桌上。晉陽啜了一口暗忖,喝完這杯就可以告辭了吧。
言非嫣踟躕了一會兒,小心的開口問道:“阿陽,你是不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晉陽一愣,他沒想到母親找他談的會是這事:“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一副擺明了不想談的口氣。
“阿陽。喜歡一個女孩子就別放棄,你可以……”
“母親!”晉陽打斷了她的話,語氣加重:“這件事已經過去了。那個女孩有她自己的生活。”
言非嫣哆嗦了一下,硬是繼續堅持談下去:“我聽說她喜歡上了別人。”
“母親!你到底想說什麼?”晉陽有些不耐煩。說真的,他從來不知道該如何與自己的母親溝通。今天這架勢她到底想說什麼?挖他的傷口嗎?
“我……”言非嫣習慣性的縮了一下身子,她是不是又說錯話了?可想想又咬牙道:“我聽見他們說的那些議論了。不是這樣的,你父親沒有從你叔叔手裏搶走我。你不會遭到這種報應的。”
“報應?”晉陽模糊間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
“是的,這不關你的事。你不會有報應的。”言非嫣急急的說,“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叔叔。我當年很膽小,不敢反對他,糊裏糊塗的答應了婚事。我不是因為你父親才悔婚的,那時我從來沒想過愛情這些事。我隻是沒法和你叔叔生活在一起,想想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