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米利亞大陸新的一天是由祈禱開始的。
王都清晨的陽光如神恩般布施於這座輝煌的城市的每一條巷陌中,人們紛紛從神堂前起身,女人們摘下祈禱時披於頭頂的綺麗長紗,男人們合上手中印有聖教三神合一神聖標記的卷軸,準備開始新一天的勞作。
而後,鳥兒們撲動潔白的雙翅,攜著王都大教堂那仿佛能洗滌一切的鍾聲環繞這座黃金之城,好似那高聳入天的高大建築頭頂上的一圈神聖光環。
今晚,王都那承載著皇家尊嚴的巍峨大殿將向大陸各國的尊貴客人們展示她精美震撼的魅力。為了此次晚宴,整個皇宮上上下下的人忙忽了半月有餘,為的就是借尊貴的皇帝陛下大壽之機增近各國間的友誼——當然,那友善的笑容後究竟隱藏了什麼就無可考究了。
總之,王都就如同綻開的花朵般在這一天活躍起來。
同樣,沙亞大主教閣下的府邸也不例外。
光潔如鏡的白石板地麵上清晰地倒映著一個優雅、英武的身影,那身影的主人正伸展著四肢在這個裝飾素雅的大廳中央隨著廳旁樂師顫動的琴弦舞動著。他的每一個步伐都是那麼英挺不凡,每一個旋轉都劃出了令旁人驚羨不已的圓弧。但是,他的臉卻是板著的。
一曲舞畢,兩米開外早已激動得從椅上蹦起來的沙亞大主教發自內心地讚美道:“讚美神的偉大!您造出了多麼完美的生命啊!”隨後,他轉身滿懷希冀地向一旁的年青人問道:“我的朋友,多麼完美的舞步啊!你認為呢?”
“嗯……臉部表情略顯僵硬……”年青人背起手慢悠久悠地評論道,沒等話說完,兩米外一道殺人的目光立刻電射而來。
“你弄清楚!現在是要求你認真觀摹的時候!誰願意為得到一個學了整整兩小時連一個基本舞步都不會的人的評價而跳?”威廉的臉似乎哪一點被壓到了看上去愈發扭曲,那雙紫眸裏泄出的光芒好似一團火焰延伸而出的火舌。
“這個,我想諾丹應該已經領會了。真是辛苦雷影先生了!”沙亞大主教見勢不對立刻接上話——今天雷影已經發了五次火了,這個往常連情緒也像女性的貞操般守護得嚴嚴實實的人卻在今天幾欲讓體內的憤怒實質化。
其實,此種局麵的形成有一部分責任要歸於沙亞,如果不是諾丹·佩拉帝整整兩小時仍然還弄不清正式宮廷舞蹈的舞步,他是不會想到讓人作示範的——因為他本人就會一點,但神職人員是不允許跳世俗的舞蹈的。如果不是雷影身旁那幾人那麼湊巧地都有事離開了,他是不會麻煩那位冷冰冰的雷影跳舞的。
但是,最大的責任還得歸罪於某人,但某人的覺悟似乎不那麼高,沙亞怎麼也想不通,一個隻看了一遍就記下所有貴族宮廷禮節的人怎會學不會跳舞?沙亞暗自著急,雖說今晚在皇宮舉行的是宴會,但宴後的舞會仍是重點。
就在沙亞走神的當頭,事態已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一旁的兩人已經唇槍舌戰起來。
“神究竟造你出來做什麼?我現在終於明白了——神這樣做的原因就在於為了向世人展現這世界的不足和缺陷!”銀發男子衝著比他矮上半個多腦袋的少年嚷著。
“謬論!我才為神造出你這樣口不擇言的人而感到慚愧!”茶發少年一拍身旁的白木椅“呼”地站了起來。
大廳裏,一堆仆從你看我,我瞧你,誰都不敢上前勸阻,最後都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們的主人——尊貴的光明大主教閣下,而主教閣下卻幹脆抬眼仰望天穹那莊嚴精致的彩繪,為今晚的宮宴祈禱起來。
夜幕降臨,鳥兒歸巢,但王都的人們卻從各自的住處走了出來,來到街道中央及教堂前的廣場上,橙黃色或素白色的魔法照明光盞飄浮在每一條街道上空,在夏夜的和風中擺蕩著。氣勢恢宏的官道上一輛輛裝飾精美的馬車緩緩駛入皇宮的大門,在宮門兩旁威武的士兵眼中,一位位或優雅,或穩健的貴賓徐步來到正殿前的廣場上,在廣場的白玉石地板的層層環繞下,廣場中央的巨大噴水池與雄偉的宮殿群交相輝映,仿如兩座宮殿,一座石刻而成,一座水凝而成。明亮而柔和的魔法光團化作一條眩目的光帶如常春藤般纏繞著正殿。典雅的樂聲延著正殿前的扇形階梯淌下——仿如一位尊貴的貴婦正向世人展開她絕美的胸脯。
寬闊的台階上,貴族們紛紛向一位身著及地雪白長袍的中年紳士致敬,這位神職人員也溫和地回禮,他的身邊立著一名身形略顯纖弱的少年,兩人低語著什麼將步子挪到了殿門前,唱官略一看兩人的衣著,立刻露出了尊敬的神情,扯開嗓子唱道:
“光明神下沙亞大主教閣下到——”
“塔科帝國一等男爵、善者:諾丹·佩拉帝閣下到——”
殿內內雲集的各國貴賓紛紛轉過他們尊貴的頭,舉懷向沙亞致敬,不過,此時他們的目光更多地被沙亞身旁的少年吸引而去。
諾丹·佩拉帝乘著殿內優雅樂曲的音符,輕鬆地步入人們的視線中,仿如走進鳥語花香的後花園。今晚與別不同,他穿著一套少見的合身的衣物:繡著典雅圖案的窄袖上衣,略為緊身的外套的齊膝下擺隨著一雙高筒黑皮靴而極有韻律地擺動著。諾丹的雙手輕拽著柔軟的白絨製手套,沒有半點浮氣,卻透著頭頂浮雲般的傲氣。
“老朋友!大主教閣下!難道這就是您一直讚不絕口的年青人嗎?果然一表人才!”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諾丹定睛一看,一名蓄滿了大胡子的紳士迎麵而來,巨大的枝形吊燈下,他的臉看起來熠熠生輝,諾丹微笑回禮。沙亞大主教的交際頗廣,不一會兒,一個個身份顯赫的人便聚集在他周圍,諾丹就一直在一旁重複著機械的微笑動作。
“佩拉帝先生,還認得老朽嗎?”突然一個沉穩的聲音從人群後傳來。
眾人循著人聲望去,隻見一名老者拄著手杖一步步向諾丹走來,身後跟了兩個英挺不凡的青年,不少人見了老人便帶著敬意自動讓開一條路。諾丹略一愣神,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