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之中,漾著淡淡的熒光。黑麵的判官斜躺在骨椅上,麵色看不清明,不時傳出“咳咳···”幾聲,讓人知曉他身體不適。他身形頎長,墨發披肩,不動時猶如鬼斧神雕。不知現在是幾時,地府的大家都工作繁忙。該送去輪回的被一眾無頭行屍押到了輪回鏡,輪回鏡是雕花檀木,鏡麵入水般澈明。
兩名無頭鬼小聲的做著交談。“聽說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一無頭屍訕訕說道。“好久沒做天道的生意,怕有···三千年啦。”一屍接口。“那這次的意思是,天道有新血液啦?這世道真的不公平啊。天道的本就一個個千年王八萬年龜,老死不死,我們地府這幾千年都沒收過天道的魂魄啦···”憤憤道。“你小點聲···”另一個小心翼翼的四眾窺望。“啊···”隨著一聲聲徹骨寒意的叫聲,一眾白衣白麵的魂魄被打入了輪回鏡。當每下去一個人時,鏡麵上便出現一眾小字“如輪轉動,周而複始,無有窮盡。”黑麵的判官從骨椅上站了起來,迎麵匍匐而來的是牛頭。牛頭將手上的名冊高高舉起,“大人,魂已送到。”判官接過名冊,揮手讓他下去。當看到名冊中剛到達的兩個名字,不禁勾唇輕笑,“蘇維。”想了想後,又坐回骨椅,“我終於等到了。”
大海之中,海風狂卷,石飛水,水打石,海中有一處山丘,走近看才知是一處大門。一個女孩正走在往裏走的路。她一路東張西望,不知道等待她的會
是什麼。她赤著腳丫,貝類硌著有些疼,但相較她身無所遮,窘迫更使她漸行漸快。她如若沒有實體一般穿過了厚厚的石壁。正當她也訝異自己這麼有本事時,一聲聲壓抑的疼痛吼叫穿過層層石壁,到達她的耳膜。接著,像是什麼在吸引著她似的,一步一步越走越近。隨著穿越過石壁越來越多,她的身體越來越透明。待她已經完全迷惑不解,通體晶瑩時,她已經什麼也看不清了。濡濡軟軟的觸覺讓她滿心的喜悅。她伸了個懶腰,安謐的環境換得她一心的安寧,漸漸睡熟。黑暗漸去,是一瞬讓人失明的光明。女孩用手遮住這太燦爛的光芒。“生了,生了,王爺,是個小公主。”令人聽著就刮耳的女人的聲音。
女孩放下手,還沒適應這明亮的環境。一雙溫暖異常的手輕輕的抱著她。這雙手略有薄繭,聲音帶著顫抖,昭示著他此刻的激動。“三千年了,我龍宮
終於等到了。我雷諾斯提·魚嶺,終於等到了。”他看著玉榻上的女子,女子亦溫婉的看著他。“夫人,辛苦了。”“給我看看女兒吧。”女子如是說到,也深感慰藉。女孩完全睜開了眼睛,好奇的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從眼前晃過。她突然想大叫“好多妖怪啊啊啊啊!!!人的頭上長鹿角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還有好多會走路的蝦子啊啊啊啊!!!我不是唐僧別吃我呀啊啊啊啊!!!”可是她發出來的聲音全化成了一聲聲嬰兒的啼哭。女子笑著看懷裏幼小的孩子,無奈的笑,“夫君,你看她,我一抱她就哭了,女兒還真是母親前世的情敵啊。”魚嶺豪氣的笑了幾聲,俯身摸了摸女兒的小臉蛋,“小壞蛋。”
同時,地府中還是一派繁忙。該上三生橋的一眾鬼魂也被一眾沒有頭的行屍指揮著。孟婆在三生橋的最末段坐著,給來來去去的一眾喝著了卻往事的孟
婆湯。剛才在輪回鏡前也嘀嘀咕咕的兩個行屍在三生橋上也道起了瑣事。一個說:“你聽說了嗎?今天剛送來就送走的那個?”另一個點點沒有頭的脖子,
“是啊,聽說是送到龍王家啊,老龍王這三千年的第一個孩子啊。不知道以後是否和傳說中龍族的那條銀龍一樣有拯救龍族的天命啊?”“怎麼說?”“三千年前的銀龍你一定聽說過,他就是死於三千年前的今天。傳說龍族三千年死祭可以還魂啊。”若是可以看到表情,這兩人一定是猥瑣至極啊。兩人又談著談到了其他的事。一旁的孟婆突然如夢初醒般,放下了她的孟婆湯,衝到了黑麵判官的府邸。“大人,大人。我忘記喂那個女孩孟婆湯啦!!!”
話說兩頭,女孩現在就靜靜的躺在貝類搖椅上。她懶洋洋的伸起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的粉藕般的手臂。她又覺得屁股硌得慌,不自覺的扭動起來。天呐,那是什麼?尾巴?我居然長起了尾巴?天呐,好死不死的居然成為了妖怪。女孩做起了無妄的回憶。我是地球人,我是中國人,我應該過著高三完畢快快樂樂的暑假,早上九點起來跳跳繩,上上網,泡泡吧的愜意生活。我一沒偷二沒搶,為什麼我會就這樣死了?還好死不死的投胎成妖怪,最最鬱悶的是,我沒有喝孟婆湯啊!!!不知是好是壞,該笑該哭。日子就在女孩的哀怨和孟婆的懺悔中一日日進行。出生的第三天全家人來到了女孩的搖籃邊。女孩懶懶的伸著懶腰,打著嗬欠。龍王是她的父王,嗯,長得身形挺拔,麵相和氣,看上去一種人到中年百事不惑的感覺。此時他正認認真真的翻著天啟字典,皺著好看的眉,想著給女兒取個什麼名字好。剛剛可以下床的龍王夫人也低著腦袋,已經縫起了嬰兒的衣裳。女孩轉著腦袋看另一個家人。是大她三千歲的哥哥——雷諾斯提·俍。女孩不屑的看著他,哼哼,一身的脂粉香。俍倒是挺喜歡這個妹妹的,伸手要抱,女孩不讓,癟癟嘴就要哭了。哼哼,人家是小孩,你奈我何?“雷諾斯提·梵露”龍王低聲念了個名字,抬起頭看大家的反應。“嗯,梵露,天道密語中是安靜純潔的意思。”龍王夫人巧笑。俍也點點頭,伸手就點點梵露的小鼻子,“喲,梵露。”從此,她就叫梵露了。她自己也覺得欣喜。此時的她已經愛上了這個家,一切都那麼的順利,就當做是來享福的唄,如是的想想,她便安安靜靜的住在這個有尾巴的嬰兒的身體裏。餓了就哭,想便便也哭,覺得無聊也哭。最樂在其中的就是她的哥哥俍了,天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喜歡照顧這個小姑娘,好像就是他的使命似的。一聽見她哭,他也會有片刻的慌神。俍長得極像他的母親,劍眉星目,俊美異常,隻是龍王不怎麼喜歡這個兒子,那實在是因為恨鐵不成鋼啊。這個兒子從小就愛女色,總是偷偷跑上海麵在人間亂蕩。不是哪天上了花船,就是上了教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