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緩緩抬起,自脖頸慢慢垂下,直到小腹。
若有熟悉之人看到,便絕對會想到,他的手撫過的路線,是衣服之下那一條最恐怖駭人的斧痕!
卻沒有人知道,這條斧痕,正是他這根本不配上戰場的兵,用他自以為的鬥誌,衝鋒向前……
而最終,生死兄弟替他死了,而救下了他這個或許也活不了的廢物!
那一年,那一次,他這一生都忘不了!
當流進了血,流盡了淚,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他終於成了一個真正的特戰兵,走上了王者之路。
血海之中縱橫!卻並不能讓他忘記,這傳奇的一生開始之前的那段足以銘記一生的痛楚!
雲戰、雲天,你們沒有我當初的天賦,你們沒有我當初的意誌,你們的傲氣更沒有我當初的豪邁,基本上也可以確定,你們更不會有我當初的舍命相護之人。
這樣的你們,有哪一點希望,能讓你們活下來?
我已經廢了,不指望你們能夠成為狼,但你們終究是有天賦的,還是出色的,若能成器,隻要不死,必然會成為雲家領軍一代,護雲家一世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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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易看著雪花,分不清究竟是記憶中的血讓他如此衝動。
還是如今的他,或許嘴上強硬,但實際上,真的已經融入了這個家!
搖搖頭,無所謂了,又有什麼好後悔的?
他們如果真能夠好,自己自然還是高興的。
又想起雲康一眾政場博弈的官老爺,他嘴角翹起一絲笑意!
這是因為今天木杉的事,對他的情緒有影響。
也是心裏集聚的不爽在釋放,他從不靠著雲家,又為何總要為他傷神?
何不幹脆些,話說盡,意傳到,若當他拔劍出山的一日,雲家縱使真不能幸免,他也仁至義盡!
畢竟,他雖然不如老爺子無私,但卻從不敢忘懷自己身上背負的正義和責任!
“雲易!”身後一道嬌聲傳來。
雲易回頭,見蘭若和小姑聯袂而來:“姐,小姑!”
“你呀,這脾氣怎麼就這麼暴躁?”小姑責備道。
“小姑,我真的已經克製了,這兩個歪瓜裂棗,一個比一個不成器,這還是我忍著了,要前兩年,被我撞見,他們能有今天這麼輕鬆?”雲易輕聲道。
“就你能是吧,你還要怎樣,把他們打殘廢了?”小姑無語道。
雲易笑著沒出聲,看向蘭若道:“姐,你不用擔心,他們沒事的,頂多休息四五天,就會生龍活虎!”
“雲易,我非得跟你說清楚,你今天這麼做,讓爸媽怎麼辦?”蘭若少見的嚴肅!
雲易抬頭看向遠處:“我無愧於心,若他們有恨,也好,我們回臨海,沒有雲家,我們照樣過的如意!”
“什麼話?”小姑連忙叱道。
雲易看向她:“小姑,無需掩飾,您很清楚我這個人,說實話,若不是今天,若不是我一時衝動,我還真未必會管這事。我和蘭若從小去了臨海,一年和他們見不了幾麵,更別說來往,以往過年,我們全家來這兒,蘭若還好,她們女兒家在一起還有話講,我呢?和他們何時談過一次心,說過幾句話?”
“他們高談闊論,博古通今,格局大上了天,我隻能在一邊玩籬笆,那時候沒有幾個人會想到我這個堂兄弟,我們的世界不同,我們陌生的狠!到了年夜飯桌上,長輩們會給他們出題,讚賞的為他們點評他們的格局,他們的智慧,談論他們的將來。而我吃完飯,便下桌,直到回臨海!”
小姑眉頭蹙起,要開口。
雲易道:“我沒有怪他們的意思,也不至於這麼小肚雞腸,我家就是商人,就在臨海,融不進京城的圈子,這是現實,怪不著他們!但,您說,我和他們有多少情義在,您知道我身上有傷,每一次,我獨自等待或生或死,從沒有一次,我期盼過這些親情來給我力量,您可以想象,在我心裏,我能有多在乎他們?”
“你哪裏有傷?”蘭若站起來就要揭開雲易的衣服。
雲易握住她的手笑笑道:“沒事,哪個兵身上沒有幾條功勳?”
蘭若不依,但雲易卻不理她,繼續道:“小姑,我想您應該明白,今天我管了這事,他們如果要怪,給我父母臉色看,我真的無所謂,反而還輕鬆了。隻管這一次,我做到一個骨血的責任。今後,各自的命運各自掌握,我當初不曾求著雲家活命,今後也不會,我的父母我來贍養,我的姐妹,我來保護。我的妻兒,我來負責。”
他的話,讓雲芝無言以對,隻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遺憾在心底回蕩。
半響她說道:“雲易,你不能太偏激,小姑當時一個人在周家,等不到家裏的支持,心裏也怨,但最後大哥來了,你來了,雲家也管了,說到底,最後還是血濃於水,而且你能這麼想,大哥、大嫂能這麼想嗎?他們心底能不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