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中我已淚水漣漣。我不是佛祖,不會度人,連自己都無法度脫,如何幫助別人看破放下?我更感動於她對愛的執著。也許,一把鑰匙有一把鎖,我打不開她的心結。也許,隻有經曆過才能看破,就像對從沒擁有的人如何談放下呢?佛法度人,但最終度自己的,還是你自己。
曾有人說,陸小曼對徐誌摩婚前是如此多情,何以在結合後如此絕情?但有沒有人會想過,多情總被無情惱,情到深處情自薄。
徐誌摩是個多情的才子,浪漫的詩人。而滋養詩人的浪漫靈魂的,正是多情。情是詩人的靈魂,從古至今都是如此。唯有多情,才能寫出那情意綿綿的詩篇:正因為秦少遊的多情才留下《鵲橋仙》“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正因為李商隱的多情才有《錦瑟》“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正因為納蘭性德的多情才使人們記住了這人間的惆悵客。徐誌摩也正是因為多情,才陰錯陽差地拿錯信,終究和陸小曼走到了一起。
徐誌摩和陸小曼的開始是這樣的,當時,徐誌摩在和張幼儀離婚後,與陸小曼和淩叔華同時交往。
淩叔華出生在官宦之家,且能詩會畫,長得也清雅秀氣。淩叔華有一個大書房,成為京城文人沙龍,這個沙龍的名字就叫“小姐家的大書房”。徐誌摩自是那沙龍中的成員。除了在聚會的交談外,兩個人在相識半年多的時間裏,光通信就有七八十封之多。徐誌摩很欣賞淩叔華的才華,他為淩叔華的第一部小說《花之寺》作序,也是一生中唯一一次為人作序。他的處女詩集《誌摩的詩》出版扉頁上的題詞“獻給爸爸”,就是出自淩叔華的手筆。他們兩人的通信也是徐誌摩的父親徐申如知道並認可的。在徐申如看來,淩叔華知書達理,為人文雅,家世又極好,是有資格進入徐家的。徐誌摩1925年3月赴歐前,將一隻藏有記載他與林徽因、陸小曼關係的日記及文稿的“八寶箱”交給淩叔華保管,還戲言他出國若有不測,讓淩資此為他寫傳,大有托後之誠,足可見他與淩叔華之間非泛泛之交了。
1924年八九月間,誌摩由印度回國,住在上海新新旅館,同時接到淩叔華、陸小曼兩人的來信,一日徐申如來看徐誌摩,王賡亦同往。徐誌摩深知其父喜歡淩叔華,希望他與叔華聯姻,故告訴父親,說:叔華有信。在枕邊拿出信交給父親讀。王賡跟著同看。徐誌摩看王賡臉色不由得大變,於是向枕邊一看,叔華的信仍在,拿給父親看的是小曼的信,他知闖禍了,因為陸小曼寫的都是情意綿綿的想念,這樣的話陸小曼是從不曾對王賡講過的。徐誌摩趕快起來翻出淩叔華的來信送與父親,王賡信已看完,出門走了。
數日後,陸小曼應徐誌摩前信私約到上海,先住在蔣百裏家中。王賡當眾責詢小曼給誌摩寫信一事。雙方各不相讓,大吵一場,後感情破裂。
如果不是當初拿錯信,是不是會改變詩人的命運?這世上的陰差陽錯從未平息,都是天意吧。一切無從可說了,也許是淩叔華在與徐誌摩惺惺相惜中,也感受到了詩人的多情本性,所以選擇了像林徽因一樣逃離。淩叔華是聰明的,讓一個男人不忘記自己的最好辦法,不是嫁給她,是始終和他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淩叔華做到了。在徐誌摩逝世後,淩叔華在《晨報·學園》中發表了深切的悼念文章《誌摩真的不會來了嗎?》。
然命運使然,我們隻能沿著命運的軌跡前行。
讓陸小曼吃醋的,還不隻是淩叔華。最先是韓湘眉。她是二三十年代文壇上的“四大美人”之一。徐誌摩也曾傾心於她。這位留美回來的現代派的才女,每次和徐誌摩見麵分別都要吻別。也許這樣的舉動在留學生中習以為常,但陸小曼就是受不得這樣的方式。所以,當徐誌摩每次離家外出要陸小曼吻別時,陸小曼堅決不從,還出言譏誚道:“隻有韓湘眉這樣的人才會有那一種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