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傲的確非常驕傲,他有值得驕傲的家世,有值得驕傲的天資,更有值得驕傲的運氣。所以他經常驕傲的望著天空,神情間充滿了令世人折服的傲然。
他本為蒙汗一皇子,更有幸的是在眾多皇子中最先來到世間的,他天資不低,雖然現在皇帝還沒有立儲的心思,但皇帝畢竟已經漸漸老去了,很多事務更願意交給皇子處理,作為眾皇子之首,柯傲當然得到更多機會展示自己的手段。也拉攏了眾多朝中大員。
然而柯傲的驕傲馬上就要被自己的七弟撕破,柯傲拿著手中那張密信已經呆呆的站在花園中一個上午了,這次他與四弟聯手欲置老七於死地,是因為他聽收到了一封信,一個他安插在大內中的釘子傳來的信,看到那封信,他甘願冒著被父皇處死的危險,出動了自己在草原上最信任的力量,沒想到這樣也沒有將老七拖入地獄。反而看到了這樣一段讓他隱隱絕望的文字:光明大神官收柯烈為徒。
柯傲將手中的密信放入花園中的荷塘裏,看著紙上的墨汁漸漸泛開,呆坐在塘邊一個石凳之上。他就這樣安靜的坐著,直到天色將夜,柯傲抬起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輕輕的說著:“光明大神官的確是世間俗人仰望不可及的人物,但幸好,是在今年。”
第二天,大皇子在早朝時向皇帝上書,願辭去軍部五官中郎將、東部軍區昭文將軍、內議事太史令、內政閣符璽郎和宗親殿孝忠皇子等自己所有的官職。
朝中大臣嘩然,所有能站在朝堂上的大臣都對草原一事有所耳聞,清楚這件事定然會讓大皇子放棄點什麼來平息皇帝的天威聖怒,但所有大臣都沒想到的是,大皇子放棄了所有,連宗親殿皇子的身份都放棄了,一切放棄了都可以東山再起,除了宗親殿皇子的身份。隻要宗親殿的身份還在,那就意味著還可能繼承大統,如果連宗親殿的身份也放棄了,東山再起?起在哪裏?
坐在王座上的皇帝眯眼望著跪在王階之下的柯傲。思慮了許久,“草原上本就不甚平靜,偶有流匪使我大蒙汗國名號行凶作惡,阿烈這次遇襲為你剿匪不力,你自應受罰,寡人罰你入西部軍區,領軍一年,剿滅草原流匪。”
“草原一事,本就不是流匪所為。”柯傲低著的頭緩緩的抬起來,盯著王座上的父親,“我願意放棄一切,隻為了一件事。父皇應知孩兒之心。”
朝中大臣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皇帝的話中已經替大皇子開脫了,但大皇子居然不借勢而下。他們雖然很好奇大皇子口中的那件事,卻更好奇皇帝的反應。
皇帝望著跪著的皇子,緊眯的雙眼漸漸發出寒光,好一會才說到:“既然如此,你便滾吧,馬上滾出去,馬上滾出寡人的國土。”
朝中大臣全部被王座上的那位男人嚇得跪倒在地,戰栗著俯身不敢抬頭,這是大臣第一次看見皇帝在朝堂上發怒,以前不管發生什麼事,王座上的男人總是眯著眼,雲淡風輕的吐出幾個字,這次,王座上的男人發出的怒火將整個大殿都燃燒起來,炙熱得讓那些頭肥肚圓的大臣們一下輕了好多斤。
柯傲輕輕的在王階下叩了幾個頭,“四弟這次為我所用,什麼都不知道,望父皇不罰無辜。”
“你既然已然不是皇室中人,寡人家中私事何有你插嘴之處?”
“天佑父皇。”柯傲伏低身體緩緩退出朝堂。王座上的男人望著將要消失在大殿門口的身影,隨手抽出身邊近侍的拂塵,砸到大殿門口,“你出了這個門,就再也不要回來了。”
柯傲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大殿門前,大殿上無比安靜,王座上的男人起身往後殿走去,也不理會依舊趴伏在殿上的眾人。
柯傲出了宮門,上了自己的馬車,對車外等候的仆人說了句:“去冰雪塔。”
馬車內有一個婦人,抱著一個一歲左右的小男孩望著從車外進來的柯傲,男孩見到柯傲,掙脫了婦人的懷抱,跌跌撞撞的衝向柯傲。柯傲低身抱起男孩,坐到車後的一個座椅上,眼睛盯著婦人看了一會,輕輕的歎息:“你本不需要陪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