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烈這幾天特別想膜拜光明主神,他本為蒙汗一個不起眼的皇子,雖然自己的修行天資算得上是世間少有的佼佼者,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環繞在大哥身上奪目的光環吸引,少有人注意過在一旁默默努力著的他,而現在,他終於等到雲散花開時。他做為光明大神官的親傳弟子,行走在大陸上,就算是父皇也不敢輕視他的存在。雖然這個大神官仿佛已經不再與光明神殿有聯係,但是大神官在世人中的影響力卻不會消失,因為在光明教義中,隻有大神官才是光明神在世間的代言人。大神官現在就是他背後矗立的一座高山,雖然這座高山天天都隻是安排他閱經讀文,但這絲毫不會影響到柯烈心中那種仿佛要溢到空氣中的那麼滿足。特別是當他昨天早上閱經完畢後,接到下屬的秘文時,他感覺這個世界在他眼前緩緩展開了一幅屬於自己的美麗畫卷。
柯烈現在坐在蒼昊麵前,盯著蒼昊那蒼老卻神采奕奕的臉龐,假裝認真的聆聽著蒼昊對光明聖典的講解,心中早已飄到千裏之外的帝都,想著自己那位驕傲的哥哥:自己這位哥哥從小嬌生慣養,不知道這次離開帝都會去哪裏呢?可不要流落在外被幾個毛賊將性命取了去才好。
想著大哥本欲取自己性命,而自己卻在擔心他的安危,柯烈不禁感慨自己的仁慈。難道是大神官師傅這幾日的教導讓他自己居然有了一點點對敵人的憐惜?想到這裏,柯烈的臉上不禁露出一點微笑。他心裏卻明白,真正讓他這樣想的不是師傅的教導,而是柯傲這次真的被打落塵埃,對自己再無半點威脅,他的想法隻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一種略帶嘲諷的鄙視而已。
蒼昊手持經書,突然中斷了講解,安靜的將經文擱在書桌之上,看著柯烈。柯烈好一會才感覺到周圍不同尋常的安靜,忙收攏心神,望著師傅,恭敬的說:“師傅講經累了麼?”
“你心神不定,我講再多也不入你心。”蒼昊將經書合上,“名利之類,看重則失。人生本苦,還爭那麼多做什麼?你能帶走一絲?你能留下一毫?時間掩蓋住一切。高山會倒,大地會陷,汪洋會枯,天空會裂。所有一切都不會永恒。因為自己一時之歡,害他人受無謂之苦,此為罪。名利之所,乃殺性最重之處,你若想開心,就稍微離遠一些。”
柯烈將雙手放在桌上,“謝師尊教誨。但柯烈身為皇子,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
蒼昊盯著柯烈看了看,輕輕的歎了口氣:“今天就到這裏吧,你去外麵走走,我去找塔主商量一點事。”
蒼昊說完起身,柯烈恭敬的陪著蒼昊走出茅屋,目送蒼昊消失在樹叢之中,方才信步走到山崖邊上。山風吹過,清醒了柯烈狂喜的大腦,讓柯烈開始思考在帝都的舉動和父皇為何驅逐大哥。越想越覺得不可能。柯烈朦朦朧朧中似乎抓住了什麼線索,但總是抓不牢,理不清。
“你自小就不怎麼喜歡思考。你說過一力降萬巧。怎麼現在開始動腦筋了?”一個聲音從後麵傳入柯烈的耳朵,聽著那熟悉的音調,柯烈有點吃驚的轉身望著和邢楚同行而來的柯傲。
“大哥!”
聽著柯烈略帶顫抖的聲音,柯傲輕輕的笑了一下,“我們也快有一個月沒見了,沒想今日見麵,卻是這風景極佳之地。看這周圍的風景,卻是非常好的談心之地。七弟若無事,陪大哥四下轉轉?”
柯烈盯著柯傲,柯傲輕輕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邢楚,邢楚對二人擺了擺手:“不打擾你們兄弟間敘舊了,我去看看莫言,他小子怕是好幾天下不了床了。”
柯烈、柯傲盯著邢楚漸漸走進在一座茅屋,方才相繼轉頭,看了對方一會,柯烈就地坐在一塊山石之上,輕輕的拍了拍身邊的一塊石頭,“這山上沒有什麼好看的風景,你若願意,過來坐坐吧。”
柯傲走到山石之上坐下。兩兄弟就盯著山崖下那片雲霧,雲霧之下偶爾現出學院的一絲景象,雲霧飄渺,確實有著非常脫俗的味道。
“說實在話,我從未想過我和你能坐在一處安靜的推心置腹。因為你是柯傲,我是柯烈。你永遠站在我們頭頂,輕輕的俯視我們,雖然我們幾兄弟都努力的想縮短和你的差距,但你的目光卻永遠不曾落在我們身上。”柯烈盯著那片雲霧,緩緩的開口,“在草原上,看見羅吉出現的瞬間,我已經絕望了,就算有文他們四人在我身邊,就算我知道文的修為遠高於羅吉,我也絕望,因為我知道,這是你安排的,既然是你安排的,自然不會讓我活著出草原。”